《新疆奇情往事:西北以西》
第51节

作者: 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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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富一边带着耳朵听,一边不时附合些全亏了你啊,真正辛苦还是你这个当队长的话。罗宁只是微微一笑,明知他言不由衷也不计较。事实上她付出的何止这些,单单那求人磕头的事儿就有着一肚子的委屈没法说出来,没受过人家冷面孔人的哪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一次罗宁在县里找个建筑单位的队长,在人家单位门口坐了一天,生怕错过了又再找不着,门卫还把人当要饭的往出赶。至于饥一顿饱一顿那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回煤矿搭不到便车,站在路口又累又饿的滋味儿,想想都觉得难过,可为了家属队这十几二十号人的劳动成果不白费,为了大家对她的信任,自己就是再多受点累也算不了什么。

  罗宁最后讲到烧石灰这活儿看似简单,其实是又苦又累,特别的耗体力,还好家属队的人多,大家的劲都能使在一块儿,才能够保持着现在的状况,如果有那么六七个不想干要退出的话,还真调配不开呢。不过万一有这种情况出现,只好到兵团煤矿找家属来参加了,那些个家属们成天没事干,见着这边女人挣钱,眼红得要滴出血呢,找刘芳都说过不下几回了。末了,罗宁还说想跟大家伙商量一下,年终分红时,根据出勤的情况类似于工值的形式平均分配,刘芳那儿的本本都记着呢,到时还要请王大哥还有当初开会的几个男人监督着一下。

  罗宁喝着水,吃着瓜子,闲聊般地说完了上述的话,把个王振富听得一楞一楞的。一旁的李菊更是目瞪口呆,心里骂着那些个搞事的人儿不知道深浅,这中间许多的道道儿有谁仔细地盘算过一回没?不禁暗暗庆幸还没有开口提出那事,不然还真是拐子脚唱戏——下不了台呢。
  王振富心里的吃惊丝毫不亚于李菊,他一直认为罗宁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今天看来岂是不简单而已,简直就是大智慧了,如同豫剧里挂帅的穆桂英般有勇有谋。瞧人家说话,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你们想要分出来干的人力、销路、技术路子堵了个死,再加上以后分红的事,更是断了小心肠的女人们那仅可以做为借口的想头,还让你话都说不出口。考虑问题方方面面的周到,让他王振富这个大男人都只有佩服的份儿,心里不由得对罗宁又多了层新的认识。

  送走了罗宁,王振富将自己的婆娘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顿,埋怨她耳朵根子软,柴禾堆里的老鼠只看得见自己的爪子。李菊不敢回嘴,心里说你还不是一样,带个把的老鼠罢了。夜已经很深了,五振富嘴里的烟头还在一明一暗地亮着,满房子里弥漫着那劣质莫合烟的味道。
  隔两天王英领着那几个女人再来找李菊时,便遭到李菊好一顿埋汰,一个个又都变成了各自煤堆里的老鼠,灰溜溜地出门散去。那王英一肚皮闷气地回到家里,冲着郭砖头就是一顿无名火,搞得男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小娘们今儿个又搭错了哪根筋。
  日期:2009-02-24 00:58:44
  秋日的下午,甲克斯台沟显得非常平静。
  太阳高挂在碧蓝的天空上,已失去了夏日亮眼的炎热,光线洒落在沟上沟下的每个角落,煤堆、草地、黄土、河流,诸般物是泛着黑色、黄色、白色或清亮的光泽,将整个煤矿笼入一种缤纷的光环之下。行走其间的人们浑身透着暖洋洋的舒适,甚至可以抬眼直视太阳,观察太阳周围呈散射状的云彩及五彩的光晕。
  偶尔汽车的开动声和倾倒煤炭的哗啦啦声响还在调动着人们的听觉,但即便是这种远处听来若有若无的噪音,也完全传递不到学校里来。只有琅琅的读书声从教室的窗户和门缝中挤出,飘过小操场,与远处草地的秋虫低鸣汇合,最终消失在潺潺的河水声中。

  操场边是一溜简陋的土打垒低矮围墙。围墙的上方由于学生的经常翻越和骑坐而被磨得十分光滑,间或有一两个缺口,成人抬腿即可跨过。从背对学校这边望过去,远处县煤矿那错落在山坡上下高低不一的房屋清晰可见。这些缺口就是县煤矿那十几个学生上学的必经之道。除非山洪暴发的季节,这些学生必须绕道经过那一座唯一的木桥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淌河而过,穿过那片草地就可直通这堵围墙,可以节省不止一半的路程。

  煤矿的子弟学校开设有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所有课程,共有八个班200余个学生,老师却不算多,连校长在内男女教职工总共8个。多数人都象毕老师这样一个人教着几个班,从小学五年级到初中,一路带上来直到考上高中。而有的老师则是通班,即一、二年级的所有课程全是由一两个老师教,最多也就轮换一下,以保持一点可怜的新鲜感。没办法,师资力量不够,只好这么凑合着。

  毕老师除了教这些班的语文课外,还兼着三个班的班主任。学生好学,下课后常有课堂上和作业中许多问题要问,敲门找到家里来也是常有的事。由于毕老师为人和气,脸上干瘦却不紧绷,所以找他的学生也特别多,也唯有此,才能带给他那冷清而缺少生气的家里一些欢声笑语,心灵的各处缝隙也常常被忙碌的批改作业和解答问题填塞,以致于他对生活所带来的不平与痛苦都变得麻木起来。有时候夜晚翻身中醒来,思量着如果不是身在学校,有这些应付不完的人和事情包围着,自己有没有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撑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种怀疑的念头恰似畦地里的韭菜般,隔不多久就会冒出一茬。

  初中的语文课一般都安排在上午,所以下午的时间相对宽松些,作业本晚上可以抱回家批改。为了避免面对屋子里其他没课老师的议论,毕老师选择到操场边来走走,顺便活动活动身体,他选择的是临近拐角的围墙附近,这样可以避开身后那些教室的窗户。最近他越来越在意周围人的议论了,总觉得人们所说的话题一定都与他有关,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深意。为了不将脊背留给别人,他总是想方设法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就是走出老师办公室,也尽可能地侧着身子,几乎是半倒退似地来到门口,在右肩还没有完全伸出门前就带上房门,否则就会有别人手指戳在自己脊梁骨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太阳穴旁的两根筋老是一乍一乍地疼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衰弱症,寻思着过两天一定要让医务室的黄大夫看看。

  走到操场边毕老师便后悔起来,满目都是熟悉的景色,毫无新意,除了山、水、草地,就是一片片永远不变的黄色。山坡上,那一丛丛的刺棵子生命力虽然顽强,但在这秋天少雨的季节里,伸展着的三角形的绿叶也已卷曲泛黄。蜿蜒向上的山路旁,夏日里蔟蔟怒放的金银花早已凋谢了那红的和黄的花朵,在秋风中舞动着细细的枝桠,似在积蓄力量,以迎接严酷寒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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