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孩子》
第43节

作者: 阳光明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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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推销低压配电柜开始,赚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娶了谭阿福大哥的女儿,在事业上更是如虎添翼。不久,和老丈人合伙,在武汉开了一家低压电器厂,产品远销省内外。有了雄厚的资本之后,在本世纪初,更是瞅准房地产发展机遇,转行开发房地产,赚了个钵满盆溢,早成了亿万富翁。
  当然,和第一任夫人离婚。养二奶,包小三,暴发户该做的,他都做了。
  李老大却衰落了。
  安子文在镇中教书的第二年,李老大承包了镇小的教学楼工程。由于赶进度,并且因为安全意识一直不算太强,在砌到主体工程第三层时,楼板坍塌,严重的安全事故产生了。
  死一人。安子强的父亲安仁德老汉。重伤三人,包括安子强,腿骨砸断。安子武,安维德等,均在此事故中受伤。李老大赔了个血本无归,焦头烂额。拉关系花了不少钱,工程款迟迟不到位。缓过气来之后,李老大对搞建筑彻底死心,在安居镇开了一家小餐馆,过得清闲平静。
  日期:2011-09-16 10:19:39

  安子文一直在镇中教书。
  待遇一直奇低。物质极度匮乏。唯一支撑安子文的,是他对教育的无比热爱,和他对孩子们永远的喜欢。
  遇到一些刺儿头的学生。比如彭虎。身高体壮,打架,逃学,上网,旷课,无一不做。安子文为他花了很多心血,未了还是免不了师生关系紧张,不欢而散,彭虎失学。成了街上的一个混混。对于差生的转化,安子文感到困惑。
  让安子文感到困惑的,还有优生。
  教初三以后,安子文发现原来很多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主要是女生,数理化成绩越来越差,比如戈平。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孩子。早熟,懂事。是家长最好的孩子,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为了学好数理化,开夜车,做资料,上课时甚至用圆规尖刺手心,只是为了上课不打瞌睡。可是成绩却不可抑制的下滑。
  安子文也替这些孩子着急。

  为了给这些孩子减压,安子文在课堂含沙射影的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说升学不是唯一出路,冰雪聪明的戈平听出安老师话里有话,学习积极性下降,后来考了一所普通高中,缀学,打工。
  由于引导失误,这两个孩子是安子文心里最大的负疚。
  知道了一些属于学校的奇闻逸事。
  比如中考时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少数学生和家长,甚至老师的无所不用其极。
  而对于教书,安子文从单一的热爱,变得越来越困惑。
  为什么你最喜欢的好学生,后来总是最容易忘掉你;

  为什么你曾经深恶痛绝的所谓差生,后来却最忘不了你。
  为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总是最容易成为社会的鱼肉;
  而曾经的捣蛋鬼却在社会上混的风生云起。
  什么是所谓的成功?
  什么是所谓的得意?

  当僵化的教育只能培养一批批学习的废品,当大多数学生成为学习的机器,
  当学习不再快乐,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当你用人生中最宝贵的一二十年的青春年华学了你以后可能根本用不上一点的一大堆所谓知识,值得吗?
  一条死路。
  如同动物世界里的羚羊,为了迁徙,即使前面分明是悬崖,羚羊们却前赴后继,义无反顾的成堆的跳下去,那是一种本能。

  可是不学习,孩子们又该做什么。
  还是学习。
  孩子们,和所有人一样,永远不可能仅仅为兴趣而活,为快乐而活,为现在而活,为自己而活。
  活着,就是一个痛苦而快乐的过程。
  日期:2011-09-16 11:00:51

  安子文永远不能忘记,那个桃花盛开的春天。
  那是安子文到镇中教书的第三年。
  楼前的两株桃花开了,开得那样绚丽,那样妖娆,那样喜庆,似乎就知道今年,是安子文人生中最幸福的开始。
  文君,带着桃花一样的笑容,来到了安子文的宿舍。
  文君,是来给安子文说媒来的。

  介绍的是她的一位同学,闺蜜,在南方打工,委托文君在老家看一个合适的。
  看文君喜笑颜开的,喋喋不休的,天花乱坠的介绍着,安子文心不在焉的听。几年来,安子文和很多姑娘见过面,却不是你不情,就是我不愿,真是婚姻未动,一门心思就知道教书。
  而现在看着文君,看着这个秀丽,外向,热心的女孩,这个自己曾经很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安子文忽然,怦然心动。
  甜蜜开始了,浪漫开始了。原来,你情我愿的爱情是如此温馨,如此醉人。
  日期:2011-09-16 13:17:08

  于是,几乎每个周末,安子文都去找文君。
  最初,以了解她那个同学的情况为借口。
  不久,心中盛满幸福的安子文终于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纸。
  于是文君惊讶,大笑,默然,害羞,脸红。
  从此,文君小小的房间,在安子文看来,是那样馨香而温暖。
  小学之前的林荫道,后面的小树林,留下两人多少的欢声笑语,柔情蜜意。
  安子文知道了吻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相拥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大声欢笑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卿我无言,脉脉凝视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爱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味道。

  安子文知道了夜晚可以如此美妙,白天可以如此短暂。
  除了文君谨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安子文知道了相爱的两个人之间都应该知道的。
  而那是次要的。
  那时的安子文是那样想的。
  可美梦总是被现实击得粉碎。
  这一段恋情遭到双方家长的反对。
  特别是文君那位任村支书的父亲————文如山。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两个身无长技,百无是处的代课师,以后怎么可能养活自己?
  抗争开始。

  困惑开始。
  纠缠开始。
  痛苦开始。
  文君退却了。
  任性的安子文疯狂了,在那段时间。

  寒冷的夜,安子文整夜整夜的站在文君的窗外,任霜一点点在身上凝结,任冷一点点冻住他的四肢,一点点带走他心里的温度。
  洪水泛滥的夏,为了去城里找文君,安子文骑车涉河,任由洪水将自己的身体带走,灵魂,也似乎游离了这个世界。
  有时候,两个人只能相拥而哭。
  甜蜜,从一九九六年开始。
  痛苦,在一九九八年结束。
  安子文最终用血淋淋的自残祭奠了这段无果而终的爱情。
  这种方式,无疑是文君一生的噩梦。
  而长久以来,安子文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似乎也只有一个躯壳。
  从此,安子文再没有见到文君一面。

  这段痛快淋漓的爱情,这段苦乐纠结的爱情,这段爱的纯粹,恨得彻底,曾经的双方,眼里只有彼此的爱情,永远在两人的记忆里,痛苦的封存。
  而文君,是安子文一生最牵挂的女人。
  不管她在哪里,是快乐,是痛苦,是贫穷,是富有,是生,是死,安子文不曾问过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曾告诉他。
  牵挂,会伴随安子文的一生。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安子文确定,如果有一天他遇到文君,他什么也不会再说,他会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相拥,一如昨日。
  文君,是这个世界安子文唯一能不管不顾,紧紧拥抱的女人。

  文君,是安子文曾经最爱的女人。
  文君,其实不是安子文的女人。
  日期:2011-09-16 13:48:35
  就在安子文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就在安子文心已死,身犹存的时候,安子文遇到了玲子。
  玲子,原来是安子文真正的另一半。
  带着她阳光一样的笑容,带着她脸上浅浅的美丽的酒窝,带着她所有的善良,宽容,美丽,大方,玲子,驱散了安子文阴暗天空的所有阴霾。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个真正值得你等,并一直在等着你的人。
  在茫茫人海,真的找着了属于你的另一半,你就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也有挫折。也有困难。
  但那些对于两个真正相爱的人而言,算不上什么。

  或许两人之间,不仅仅是爱,那是最初的误以为。
  真正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是时时,处处的彼此关心,照顾,牵挂,不离不弃。甜蜜,是甜蜜的,偶尔的争吵,也是甜蜜的。
  结婚。生子。居家。过日子。
  返璞归真。最平淡的生活,最幸福的日子。
  安子文一九九九年结婚。
  二零零零年,所有乡村代课老师,全部下岗。农村生源高峰时期已过。

  离开新婚不久的妻子,离开还没见面的孩子,安子文被汹涌的南下大军挟裹,加入打工者的行列,开始为生计奔波。
  《乡下孩子》上部,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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