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希望我去新疆,签到阿克苏或者喀什都行。
“老公,你过来吧。假如你在阿克苏,周末或者放假我都可以来找你,我们做好吃的,还可以一起缠绵。”
“好,老婆,我要吃大盘鸡,还要吃抓饭。不过,必须说服我爸妈,他们不希望我走远了,当初就是为此才让我报了这个破大学。再有,我们签了合同的,必须回到生源省,不清楚到新疆算不算违约。”
“怎样才不违约呢?”
“有两中情况,一是父母的户口已经签到那个地方,二是因为婚姻问题需要跨省,但这需要先领结婚证才。”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悄悄去领证。”
我爸妈多半不会同意,但我不能让萍儿恨他们,所以我又补充道,“这是前面的政策,不知道今年变没变。”
她有些失望:“好吧,那到时候再看吧。”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妈,她只是很平淡地回答我,“如果你实在想去就去吧”。我知道她不希望我离开,我到哪儿她就想跟到哪儿。可她是疼我的,为了我她愿意牺牲一切。
我又告诉了爸,不料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打算把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扔在这儿不管了是吧?”
“我没有不管的,到了新疆我也会回来,还可以把你们接过去呀!再说还有哥呢。”我近乎哭求了。
“你哥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指望他?老了想的是落叶归根了,哪个还愿意跟你到新疆?”
他粗暴地挂了电话,我意识到去新疆已经没有可能了,这也意味着我和萍儿快走到尽头了。我跌坐在草地上,小叶榕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被牵手而过的情侣踩碎,天边悬着半个残月,几点灯光像一串珠子散落在山谷里。
我彳亍在昏暗的灯光下,突然有一双手搭在了肩膀上。
“老张!”
我懒洋洋地回头,原来是老李。他是湖北人,极富思想,也是一个在体制外逆流而行的人。
“怎么了,老张?怎么哭了?”
“老李,我请你喝酒。”
“干嘛要喝酒?”
不由他分说,我抹点眼泪,窜进校园超市,提出六瓶青岛。
我们并肩坐在楼顶的雨罩上,他静默地听我诉说,我不能自已,又哽咽起来。
“李兄,我爱她,真的爱她,不能没有她!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去不了新疆就意味着失去她。”
“老张呀,父母的心思你应该理解,我爸妈也是一样的,虽然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的想法我却明白着呢。至于那个女孩儿,我想说,如果她真的爱你,应该不会因为你不去新疆就离开你。我虽然不懂爱,但我认为如果仅仅等待就可以换来一份真爱还是很值得的。当然,这要看那个女孩儿的境界如何了。”
“她等不了的,她等不了的……”我绝望地重复。
“那你就得考虑清楚了,如果她真的等不了,还值得你为了她离开父母吗?上次喝酒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别为了所谓的天长地久去冒险。”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被她迷住了无法自拔!”
“老张,理智些。我个人认为应该孝以为先。”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圈圈腾起。
我摇摇晃晃地将瓶子往楼板上砸,碎玻璃贱了一地。
“老张呀,你先冷静下来,好好考虑考虑。天涯何处无姑娘?你怎么就中了她的毒了?我们班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别人那么主动的,你坐到后面别人也跟着你调位子,你怎么就是不动心呢?”
“别人现在有男朋友,恩爱着呢!”
“我说的是以前,那时候班上人都明白,就你装傻!”
他说的是李晓彦,我叫她姐姐,大二的时候经常坐在一起。我借酒醉向她表达过暧昧,她给我剥橘子,我朝她笑:“大姐,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爱上你的。”她捶了我一下:“去,什么爱不爱的,小孩子!”
我是有些喜欢她,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谈恋爱呢?
最终我还是忍痛远离了她。
日期:2013-04-02 08:56:43
第二十五章 破事破理活该
我躺在床上,天花板投射在死灰般的视网膜上,气愤、痛苦已经将我彻底击溃。舒萍打来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犹豫半天,伸出手又缩回来。
“老公,你怎么了,不接电话?”
“没什么,刚才没听到。萍儿,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老公,你说,什么事儿?”她显得很轻松,丝毫没察觉到狂风暴雨就要来袭。
“我打电话问了教育厅,今年不能跨省了,即便是结婚也不行。”
我屏息凝神,她并没像我预料的那样儿难受,相反还很平静。
“呵呵,就这个呀?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没关系,老公,不能来就算了,等我毕业了来内地找你就是了。”
我忍不住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下,为这无耻的欺骗!
我可以欺骗她,却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摆脱焦虑和忧愁的困扰,每天都担心她会因此而离开。恍若砧板上的鱼,不知道悬在头上的刀何时会落下来。
到十月份的光景,一中、三中、四中、九中这些高考中的胜利者高姿态来到学校招聘。熬了几年的莘莘学子们跃跃欲试,穿着笔直的西装,一大早就拿着简历到大厅等候,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其中还夹杂着东北师大、华东师大的本科生。也有不少成熟稳重的研究生,他们苦苦造了几年文章,厌倦了老板的欺压,受够了伪学术的绑架,现在也要为了饭碗来和本科生一较高低。
四中抛出的基本条件是两次二等奖学金或者一次一等奖学金及其以上。三中要求至少有三次二等奖学金,九中的潜规则看重的是研究生。半个小时的宣讲会结束后,有一半人陆续离开,剩下的还要参加各种繁琐的面试、笔试,试讲,接受残酷的竞争淘汰。
我借来老杨定做的西装,衣服还好,勉强可以套上。肩宽有些过分,就是裤子太长了,我买了四个回形针将裤脚别起来。老杨很气愤,埋怨我把他的西装破了处,可他还是笑嘻嘻地递给我。
面试那天,萍儿怕我睡过头,老早就打来电话将我叫醒。
我把简历投到四中,孙福成跟我一起去,但他条件不够,宣讲会后就走了。一个小时后学校打电话让去面试,我先是激动不已,后又犹豫了半天,最终仍然放弃了。虽然萍儿已经明确表态我不用去新疆,但我仍然珍藏着这个梦想。宿舍的说我傻,但我只是笑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
十一月中旬,喀什来了很多学校,在就业指导中心开招聘会。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心中的荨麻刺又开始戳动。我迷迷糊糊地梦到自己被二中录取了,惊醒过来却把闹钟关了。第二天十二点过才挣扎着起床,我指着镜子横眉怒眼地对自己说:“这下好了,再也不能怪别人了,是你自己睡过了头。”
晕乎乎地做了半个小时,突然又觉得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焦虑地回到招聘现场,却又久久在门口徘徊,手里攥着的简历被弄出了褶皱。我期待有个人将我拖进去,那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瞧,不是我想去应聘的!”。我张望了两个小时,直到所有单位都走了,只残留下几张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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