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道此处停顿一会,声音带了一丝愁苦:“可是朕错了呀!无忌,你明天就出宫吧,现在父皇的大事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你在外庭帮忙就好。”
无忌领旨退下,刚才跪伏的砖面上湿漉漉的全是汗。
皇帝扶额,挥推御林军:“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没刺客!”,有看那个御医:“朕记得卿长于妇科。”
御医回禀:“臣对各种晕厥也有所涉猎。今日是臣为娘娘上夜守喜。”
皇帝“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咱们回去吧,皇后一定不放心。”
皇帝回到清宁宫的时候已是后半夜,皇后果然还没睡。皇帝宽衣上床将她搂在怀里,“没事了,快睡吧,再不睡天要亮了。”
皇后摸着丈夫腰上的淤青很是心疼:“你又怎么得罪人家了?”
皇帝吸一口气,笑道:“这次还真不是我,是无忌!”
皇后越发不安,眼巴巴的等下文。这个期盼的眼神让皇帝莫名的想到了初遇珑儿的那个秋天,在高士廉府上,对面的小女孩就这样看着自己,最后怯生生的请求看看背上的弓箭——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也有这样一把黄杨大弓。
皇帝知道今晚没得睡了,皇后、无忌还有自己,都不会睡得着。
“无忌一定把阿诚得罪狠了。小士信从来都是好脾气,可也不是没长牙的!他刚刚告了无忌一状,又准又狠啊。”
皇后忍不住问哥哥怎么了。
皇帝抚着皇后的脊背,让她放松:“小士信就说了一句话:‘臣刚刚说服国舅放过阿史那将军。’”
皇后止不住冷汗涔涔,腹中胎儿仿佛也受到惊吓,剧烈翻腾起来。太医费了好大劲才暂时稳住情况,而皇后已经疼得面黄唇白有气无力,伏在皇帝怀里不住流泪。
第二天皇后召见了国舅。“哥哥,你是在作死啊!”
无忌伏地请罪:“臣知罪!臣不该妄想!”
皇后泣涕零如雨:“我没几天好活了,孩子们没有娘,少不得指靠舅舅,可是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闭得上眼!”
无忌忍不住也哭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不该!可我不甘心呐。。。。。。”,话没说完脸上挨了一掌,登时给打懵了。
皇后靠着椅子摇摇欲坠,好一会才安抚住腹中乱动的胎儿,看着她的哥哥半晌无言。
“你醒醒吧!他是君你是臣,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就是命!你若是忘了这个本分,就什么都没有了!长孙一族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只怕还有我的孩子,都要为你的不甘心陪葬!”
日期:2011-07-10 22:04:32
==================昏招又见昏招之一=============
国舅告辞之后皇后还要召见罗士信,但是传旨的太监回报说罗将军已经动身前往灵州协理胡人内迁的事宜——追随社尔进入大唐的不仅仅是当初带走的突厥部落,还有数量庞大的西域商人、僧侣、平民甚至一些小国的王室贵族。因为中原已经三百多年年没有一个稳定强大的王朝,西域各国在各方势力的争夺中长期的动荡不安,他们非常渴望安定平稳的生活,而大唐的崛起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无数的人带着这个希望涌向灵州投奔社尔,祈求曾经带给西域数年安定的布都可汗不要抛弃他们。
表示愿意跟随布都可汗一起归顺大唐的城主、小王、国君竟达上百——隋朝鼎盛时期来洛阳朝拜上贡的也不过二三十个国家——各方势力全都始料未及,就连异想天开惯了的皇帝也开始感到不安,这馅饼未免也太大了些,真怕一个不小心活活撑死。
于是在父皇的灵堂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社尔的奏折,以及奏折后面附带的长长一列清单,仿佛父亲还在——真奇怪啊,父皇退位之后没有对朝政发表过任何看法,可是自己总是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仿佛闯下天大的祸患,最多不过是给父亲骂一顿。
可是父皇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的大朝会皇帝第一句话就是“朕今天不想听到马屁。”,于是点了魏征首先发言。
魏征应声出列,依旧声如洪钟:“臣以为,这是个大好机会!西域大半归附,我大唐可趁机一举击溃突厥,从此再无北顾之忧!天下太平指日可待!臣恭贺陛下即将大展宏图开创千秋盛世!”
难得魏征拍一次马屁,满朝文武皆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参差不齐的附和。
皇帝大手一挥:“听他说完!”
朝堂上迅速安静下来,果然魏征还有下半段:“但是!那些胡人只是暂时依附大唐以求庇护,一旦局势有所变化,立场如何还很难讲。当前局势十分微妙,臣以为,关键还是在于阿史那将军。”
皇帝在心里点头,前几天同无忌罗诚参详的结果跟魏征所言差不多,只是当时谁也不曾想到社尔竟然有如此之强的影响力。今天的朝会两人都没有出现,一个在后宫帮助料理丧事,另一个仍是称病。
之后又有几位大臣陆续发言,无非是分析社尔的立场,争论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几乎发展到各自拿身家性命保社尔叛或不叛了,皇帝不耐烦这种没有营养的争论,于是点了侯君集出列:“潞国公像是胸有块垒不吐不快嘛!文臣们不懂打仗,听听武将的说法!”
可是侯君集说的却与战局无关——“臣以为,阿史那社尔魅惑人心之术实在骇人听闻,堪称妖孽!请为天下除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皇帝看中侯君集锅底似的脸颇有些无奈,不露声色转移话题:“此时以后再议吧!——列位臣工,还有其他事要议吗?”
京兆尹适时出列,奏禀道户部侍郎郑仁基之女郑丽琬昨日自杀了,留下遗书请求修改《唐律》,允许天下女子婚姻自传。同时代呈郑仁基老病请辞的奏折。
满朝文武再次震惊,齐刷刷盯着皇帝又盯着魏征,后者震惊之余颇为后悔,竟然汗透重衣几乎晕厥。
皇帝听到郑仁基的名字才想起郑丽琬是谁,聪明俏丽的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死了。皇后和魏征,都应该负点责任吧。
数月之前皇后举荐一女子,请皇帝纳为妃嫔。皇帝当时颇感惊讶,不明白皇后唱的哪一出,虽然皇后一向贤惠但是朕的妃嫔也不算少了。
皇后解释说皇上近来政事繁忙更加需要有人服侍,臣妾偏偏再次怀孕难免照顾不周,可是当下后宫嫔妃无人能担此重任,实在是臣妾失德。
皇帝猜测皇后孕中多思怕无人能制衡罗士信,但是想想自己确实也有些冷落后宫,于是不置可否。而皇后很热心的将皇帝拉到衡阳公主的寝宫相看。
那女孩反应机敏,言谈爽利,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味道,而且涉猎颇广,从茶道围棋书画一直到天下大事都有几分见识,尤其北疆战局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这让皇帝颇感意外,不禁起了几分兴趣。又考虑一下她的背景,就拍板同意,命皇后酌情安排聘娶册封。
郑丽琬的父亲是户部侍郎郑仁基,而郑仁基是李靖的恩师。
但是魏征横插一脚,上书说郑氏已经有婚约,皇帝不该夺人之妻。一时天下哗然,于是纳妃之事流产。
“不管郑氏有没有婚约在身,朕都不能再娶了!此例绝不能开!朕若是开了这个头,天下还不大乱!”——皇帝如此表态。
后来李靖跟皇帝谈及此事,颇有些伤感。
“其实小师妹倾慕陛下已久,那年在马邑,就是一见倾心了。”
皇帝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李靖表示理解:“此事古难全,陛下不必介怀,臣只是有所感触罢了。当年她跟随恩师押运粮草北上,恰巧遇上陛下私幸马邑与突利会盟。当时大战之后给陛下裹伤的,就是她。”
皇帝似乎有点印象了,只是当时罗诚重伤生死难料,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宽慰自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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