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4-15 19:22:49
　　李老师磕着苹果，我笑：“这苹果很酸！”
　　“舒展有没有找人？”
　　我摇摇头。

　　“有温旖旎也不错！”
　　我道：“舒展这次能上完全凭自己的实力。”
　　李老师撇撇嘴不以为然，黄老师气咻咻冲进来看到我欲言又止。
　　李老师把黄老师推出去，两个女人就在走廊角落嘀嘀咕咕。
　　“她倒真是厉害，面上跟我这么好，暗地里又一套，我就这么傻，上她的当！”

　　“怕什么，我就是要大声点，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是用钱买来的！”黄老师叫嚣
　　道。
　　“都这样的，想开点！人家有关系就是有面子，我们没关系才丢人！”李老师好生安
　　慰，“你也去找找人！我听说他们进城选调都经过一个人的手，这个人官不大，人脉很
　　广，教育局的人都给他面子……”李老师话锋一转。
　　“嗐，那个人我听说过。听说选调的女老师都要到他那里盖章，人家哪看得上我呀！”
　　黄老师仿佛吃了一只更酸的苹果，“呜”的一声哭出来了，“这样的男人，漂亮女人苍
　　蝇一样围着……”
　　“哎呀，做这样事的人很多，你可以到外面叫一个呀！你出钱就是……”李老师压低声
　　音鬼祟地不可闻。
　　李老师水桶腰像一只木墩饭桶，黄老师瘦竹竿、面饼脸、鹰钩鼻、豁嘴，这胖瘦二“头
　　陀”就像地下站交通员接头在走廊角落里咬了半天耳朵。
　　舒展正在乒乓球台上和一学生你推我挡，闻我所说笑道：“去就去呗！”
　　这时候还有心思打乒乓球，我道：“我是怕你像我爸爸一样，不去争，到时候一无所
　　有！”
　　“是吗？”舒展扔掉球拍，“所以你找我做老公！”

　　学生笑了。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我去找温旖旎。温旖旎正在琴房弹琴，见我来并没有停下，反而重弹两遍“土耳其进行
　　曲”，此时此刻，她心里比我更乱。
　　“你找我？”温旖旎问，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大眼睛，唯一没有长好的是脸型，
　　脸庞过方，看上去线条刚硬，随时随刻说话的语气都是盛气凌人。
　　“学校里有两个老师去赛课，到时候……”

　　“我就说过，没有我，舒展什么事也做不成！你把着舒展不放，又想要上课名额！世上
　　没有那么好的事！”
　　“恐怕我想让，你爸爸也未必同意！”
　　“那你还来找我？”温旖旎猛拍了一下琴键。
　　“我觉得你有法子！我们可以给别的……”
　　温旖旎冷笑一声：“想得天真！我明确告诉你，让舒展去中心校上课是最后一次了。”
　　日期：2013-04-15 20:31:01

　　温旖旎指尖溜过琴键，杂音轰鸣戛然而止。
　　我目瞪口呆，舒展此次真得成炮灰了，难为的是明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花心血去准
　　备。
　　舒展拍着我肩膀道：“怎么你比我还难过？”
　　“太惨了！”我抱住他。
　　“我跟你说我快攒齐买钢琴的钱了，到时候天天弹琴给你听。我现在教两个学生了，生
　　意越来越好了！”舒展拍着我肩膀，抚着我耳垂低语了一个数字。
　　我莞尔。

　　“你还是爱钱！”舒展捏着我脸颊道，“评职称不就是为工资加薪嘛！我这也一样，简
　　单而快乐！”
　　“说吧！圣诞节要什么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道。
　　“咦，学会溜须拍马了，有前途！”舒展揽腰横抱起我，旋转如舞。
　　远处传来卖猪肠粉的吆喝声，我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鞭长莫及，值周真是难熬。秃头老
　　郭拎着几袋猪肠粉走过来，见人就问：“谁要猪肠粉？”

　　我原以为他也会问我一声，谁知他就轻轻瞟了我一眼拎着袋子就走过去了。
　　周围几个老师啃着猪肠粉在谈笑，那香味真是难熬。我抽了抽鼻子只好走远点。
　　邮递员捧着一个盒子请我签收。这一般是传达室陈老师干的，大家都在吃东西只有我手
　　空。我一看是省城寄来的，收件人居然是舒展，寄件人是夏青。
　　夏青，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我把东西给舒展，他嘴角轻扬看着我并没有拆开。坦白说，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
　　人，既然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远山斜阳，一缕淡淡的光晕抹在报纸上。“请问，舒展在这个学校吗？”
　　我抬眸，眼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及肩小卷发，水蓝色羽绒衣，超短泡泡裙，
　　过膝黑色鹿皮靴，衣着靓丽，笑容可人。
　　她是夏青？我迟疑了一下道：“在！您在这本子上登记一下。”

　　我翻开外来人员登记本，递给她一支笔，果然是夏青。
　　写毕，她望着我道：“你是袁丁？”
　　我点点头，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
　　“我是舒展的女朋友，舒展说他同事在校门口值周！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她依然笑
　　容可掬。
　　我讶然，你是舒展的女朋友，那我是什么？
　　日期：2013-04-15 20:46:06
　　二十九

　　我一时忘了回答，颤颤道：“可以。”
　　夏青笑着走进去，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张建仁在旁风言风语道：“失恋了，美女又失恋了！”每一次和这个贱人值周都特别倒
　　霉，活摊给我，功劳他领去，尤其这会儿说得话特别恶心。

　　“你是不是想去派出所喝喝茶？”我问。
　　张建仁脸上阴云密布，奸笑道：“你也不是好东西，那照片我也看了！”
　　“你看去吧！只有你这种智商和情商的人才相信！高智商和情商的人才不会相信这种
　　PS！我可以马上打110，让大家知道你好这个还传播。我是临时工无所谓，你这种人就
　　倒学校大霉了，你真恶心！我怕你班上女学生遭殃！”说完了这些话，神清气爽，走出

　　传达室看山看水看夕阳。
　　玻璃窗下映出张建仁模糊的身影，他不时昂着头朝外张望，一股凶煞之气扑来。
　　我冷着脸，斜眼瞥过，昂着头狠狠瞪着他，大眼圆睁的杀伤力不逊利刃。他逐渐矮下身
　　去，叽叽咕咕地唠叨着，不敢再放肆地喷粪。
　　值周结束，带住校生吃晚饭，看到舒展和夏青在操场上绕圈。我怅然，当做没看见般去
　　食堂，一晚饭搅凉了也没动。
　　我倚在走廊上张望，那两人的身影依旧在暮色里晃动，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舒展大概没

　　吃晚饭吧？
　　听到楼下有女高音在吊嗓子：“一群死人，不知道老师事儿多吗？作业拖拖拉拉到现在
　　都不完成？人呢？还在厕所里，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千丝万缕，千丝万缕，我枕在走廊沿台上，夜风呼啸，心碎如梦。
　　这晚舒展居然没来找我，我亦没有打电话去。夏青，夏青，王哲应该知道夏青。我拨着
　　号码又按下，反复几次，心底很是无力……
　　放学时又通知全体教师练习合唱《团结就是力量》，五粮液杜永年在其列。众人望着温
　　旖旎和舒展这一对郎才女貌，不住说酸笑话提神，直到五粮液咳嗽几声才打住，七十来
　　号人挤在一间破教室里引吭高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简直像吸了鸦
　　片。

　　排完合唱又商量另外一个节目。
　　温旖旎主张和舒展钢琴双重奏，可以减轻全体教师负担。
　　小凡在下面喊道：“温老师，这钢琴等会你抬到大礼堂去？要是雇人抬，多少钱一
　　斤？”
　　众人哄笑。凤小为隆重和排场，文艺演出都在镇大礼堂举行，从学校到大礼堂路可不

　　近。
　　温旖旎笑容可掬：“那各位老师有什么好点子？”
　　“点子倒是有，还可以减轻广大男老师的负担”姜珂在下面喊道：“就看大家用不
　　用？”
　　我们将目光投向姜珂，她人矮身瘦藏在人群里一抹即过，这一喊还真有声震屋瓦的味

　　道：“皇上的意思……”话出口姜珂即觉失言，众人笑作一团，姜珂用歌谱掩住脸续
　　道：“挑出十二个女老师伴舞，袁丁弹古筝，舒展念诗，表演春江花月夜，伴舞的动作
　　很简单就拿着一把油纸伞转啊转，之后有老姜和校长提笔当场写个春联，恭祝凤小事业
　　蒸蒸日上。”
　　策划师姜珂总喜欢把我放在案板上，这主意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要是被挑中伴舞，也
　　累惨的。
　　“挑中的老师就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吧！”姜珂总结道。
　　“耶，好主意！”小凡跳起来道，“广大男老师鼓鼓掌！”
　　温旖旎像是故意赌气，望着下面老师道：“那谁愿意伴舞？”
　　没人吭声，温旖旎做了一个“你这主意不行的”表情。
　　姜珂视若无睹，只看着五粮液，五粮液爱出风头，怎舍得失去在广大师生家长面前露两
　　手的机会？吴用点兵，马上就点齐了，温旖旎也在其列。
　　五粮液颇耐人寻味的问我一句：“你会弹古筝？”

　　我点点头，触到舒展的目光慌忙避开，那日的事在心中萦绕不去，他和我谈笑生风，却
　　只字不提那日之事。
　　整场排练心不在焉，打起精神整个流程总算混下来了。
　　温旖旎不满道：“袁丁，你主意力集中点，你在折腾我们？”
　　挑起众怒，温旖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