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半夜才回到家发了条短信给我，说是人找到了，喝的烂醉不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送他回了家。
　　大礼堂灯光摄影齐聚，教师节目压轴。
　　我挽起发鬓，一袭旗袍端坐在琴前，凝神弹曲，舒展一袭青衣长衫，手摇折扇，翩然若

　　书生踏着悠扬的筝曲款款上台，纸伞、美人、明月、曲声，江流婉转。
　　我仰头望着舒展，他剑眉下璀璨的双眸正望着我，想到没影儿的礼物，隐隐的失落挥之
　　不去。
　　曲终人散，我看到姜珂泪眼朦胧。红娘成全张生和莺莺，谁人知她心里的苦。
　　疲累了一天，朦胧中听到《一生有你》的曲子。我披着寒月到音乐教室。屋子里漆黑一
　　片，只听到音乐声在夜色中弥漫。
　　我仿佛踏着螺旋线，随着乐声逐渐接近中心，嗅到了那熟悉的年轻健康气息，曲终我喊

　　出声：“舒展。”
　　舒展紧紧拥住我，炽热的泪水烫着我，吻着我脸颊道“你好美，今晚特别美。”他将一
　　枚玉镯挂在我颈项上，夜光里，玉色莹然，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我螓首低垂，道：“太贵了！”

　　“值！”
　　“我要礼物，意思意思就好，不用这么贵！”
　　舒展刮了一下我鼻子道：“你不是说我是最好的礼物吗？原来你很贪心！”
　　我伏在他肩头，心情零落，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夏青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舒展笑道：“没什么好说的，不值一提！”
　　我黯然，不再追问了，有些事情非要等到一定时日才能水露石出。
　　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我们走在雪夜里，洁白的雪花映着墨玉夜色，分外澄明。
　　我道：“有一句话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瞧着天，我是挂了！”
　　舒展笑：“有一句话是一直走下去，白头偕老！”
　　也许是，也许不是！
　　送走舒展，忽然接到温旖旎的电话，声音甜得腻人：“袁丁，姜珂在你边上吗？”
　　“在啊！”我望着姜珂指了指来电。
　　“你按免提，这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温旖旎犹犹豫豫。

　　姜珂不耐烦道：“您要是有事就跟我说，没事，我啊挂电话了。”
　　“他们说，你们住的那间屋子死过人，年纪轻轻的一个女老师被男朋友甩了，想不开，
　　上吊自杀了，以后那间屋子就再也没住过人，你刚去不知道，就把屋子拨给了你。他们
　　说年纪这么轻就死了，怨气会特别重，容易沾邪气……”
　　日期：2013-04-16 18:33:27
　　三十
　　我没听完，双手就开始发抖，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姜珂怒道：“胡说八道什么，还给我来人鬼情未了，说聊斋吗！”
　　窗外“吱吱”的落雪声，听着令人发毛。墙壁上、天花板上污渍斑驳，留下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印痕，闭上眼，一张魑魅的脸压近。寒风灌进小屋，呜咽哀鸣，仿佛鬼狐低泣哀嚎。
　　“你快把舒展叫来！”姜珂急道。
　　“天这么晚了，下着大雪，我不能叫他过来，温旖旎这是过意的。”我很坚定。
　　“那我不住在这里，我要去住旅馆。”姜珂去收拾东西。
　　“没有影的东西，你都怕了？”
　　“我就怕！我本来来这个学校后就睡不好，我不能让这个鬼东西吓死！”

　　姜珂要走，我也怕呆在这。我俩撑着伞，踏着积雪去镇子最东头去住旅馆。一路风雪呼啸，到凤溪小旅店已成了雪人。旅馆简陋比猪圈强不了多少，我们勉强凑合了一晚上。
　　当务之急还是找房子，白天要上课，期末复习阶段我们谁也不可能抛下学生去找房子，再说学校也绝对不允。
　　我问李老师：“我住的那间屋子真的死过人吗？”
　　日期：2013-04-16 18:40:23
　　李老师看着我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没听过！”以她在学校的资历和劳心怎
　　么可能不知道！她躲闪的眼神分明告诉我真有其事。
　　我又问她镇上谁要租房子？
　　她笑道：“这临时找房子，太难了！”
　　想到今晚我就无处安身，我头大。

　　楼下传来慷慨激昂的《满江红》“臣子恨，何时灭……”茫茫雪地里，姜珂矮小的身影
　　迎着风雪仰天长啸，我泪水潸然。
　　李老师大笑：“这个小姜老师实在太有个性了！”
　　我想此时杜甫最理解我的心情——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正焦头烂额

　　的时候，五粮液劈头骂来：“谁说有鬼！好端端的一个学校被几粒老鼠屎弄得不像
　　话！”
　　“把那小姜老师拉回教室！”顾兰新得令跑进雪地，好说歹说把姜珂拉了回来。
　　舒展打电话给亲戚，询问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一天过去一无所获。
　　天黑下来，姜珂不敢回寝室，挨在我身边坐下，眼看晚自修下课该去哪呢？只要一个星

　　期，只要一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我们熬不下去了。
　　熄灯铃响了，像拉长的催命符似的。我心怦怦跳，望着墨黑的夜空，心寒如冰。
　　周淑芳走过来，瞧了一眼粘着我夹着书本的姜珂，笑道：“你们俩，别听温旖旎那幺蛾
　　子的话，鬼不可怕，人才是最吓人的。你看，今晚没地儿落脚，她高兴了！”
　　我们听着，忽然听到角落里蛐蛐声儿响起。我一撂眼，杜永年站在角落里朝他老婆使眼
　　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