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黑目睹着这种情景,心情骤然失落,虽然素不相识,却油然而生怜悯之心。林黑恻隐之时,又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在内心苛责农民工,活得这般艰辛,何必又要生个孩子跟自己遭罪?
乘客的眼神均有些悲情,司机踩了下刹车说:“哎呦!你不要在车上干嚎!要嚎下车去嚎!这大热天的,哭得我心里烦躁!出了安全事故算谁的?”
乘客听了司机的话,纷纷附和,也有一部分人规劝农民工:“钱已经掉了!哭也没用!带孩子回家吧!我想你老婆也不会怪你的!自己跟她打个电话叫她来接你!”
“要不打出租车回家,让你老婆给钱也可以!”
“……”
大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你们别说了!我老婆跟别人跑了!”
农民工说完哭嚷得更加厉害,车内顿时鸦雀无声。
还是那中年妇女有主见,深深叹了口气,眼眶里似有泪雾。突然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农民工。
“钱不多,虽然解不了燃眉之急,也比身无分文好。”
农民工一脸潮湿,看着中年女人,接钱的手有些颤抖。
中年女人的举动震撼了在场的乘客,人群之中多了犹豫和骚动,林黑想这些人兴许是感动了想掏钱,又觉得把钱递给这素不相识的人是不是打了水漂。林黑内心自然也有这种疑虑,她身上有三十多块钱,按她现在的收入水平,她希望三十多块钱能熬一个星期,她自己开伙,三十多块钱作为一个星期的菜津是足够的,要是把身上的三十多块钱给这个农民工,自己固然也不会饿死,只是不开单的情况,本应该缩减开支,再仁义布施,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捉襟见肘。
林黑的内心发生了激烈的挣扎,十月的韵城还很热,作为一个二手房经纪人,林黑经常在烈日下行走,她走在路上很累很渴,却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喝。林黑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潦倒到这个地步。每当她看着好朋友姚嘉满足而幸福的生活,难免会独自神伤。
但是林黑跟姚嘉不同,林黑做不到麻木不仁,所以她思虑再三还是掏出了仅有的三十多块钱递给了正在哭泣的农民工。
农民工用袖子揩了把鼻涕,接过林黑的钱,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胡子拉碴,给人感觉就像脸没洗干净似的。
突然,他抱着孩子,“噗通”跪在中年女人和林黑跟前,说:“谢谢你们了!你们是好人,大好人!”
他跪的地方离他刚才给孩子撒的那泡尿,咫尺之遥。观察到此处细节的乘客,忍俊不禁。
林黑对这种质朴的热情有些难为情,表情腼腆,笑容别扭。
乘客中也有为数不多的人响应捐钱,数额不大。十块,五块,一块……林黑看到这种情景,眼圈不自觉地红了,发觉自己流泪之后,又连忙拭干,她已经不习惯在人前败露感性,她明白感性是自己的弱点。
当今社会,感性是“傻逼”的代言词,是“不成熟”、“不稳重”。“感情用事”、“冲动”的潜台词。
一句话,感性是不靠谱的,是不利于建立信任机制的。感性不能被托付,却可以被利用,甚至可以解决无一技之长的衰人生存问题。
559经过一个个站点,继续前行。林黑吸了吸鼻涕,揩干不自觉溢出的眼泪,整理心情,准备下车。
就在这时,公交车播报木青路到了。
站台附近便是交通银行,林黑在自动提款机上取了一百元现金,随便在夜市里买了点水饺一边吃一边往自己租住的云中村走。
云中村的巷子就像条盲肠,细长曲折,巷子里面来来往往行走着许多蚁族,其中不乏同丨居丨的恋人,他们或提着菜,或提着热水瓶,不亦乐乎地沉浸在居家过日子的庸琐之中。
林黑看着他们,时常被酸楚和羡慕两种情绪纠缠。哪怕是这种苦难,贫贱的爱情生活,林黑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林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昏暗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透着淡淡的苦涩,
就在这时,林黑的手机响了。
“我是秀美国际1809业主,我的房子想卖。您能来看看吗?”
业主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夹杂着焦虑,说话的背景声音好像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房间里很安静,这个背景和业主的声音结合在一起,颇显阴森。
“……现……现在啊?”
林黑有点发悚。
“不方便……吗?”对方的尾音略略上扬。
这语气?林黑觉得怪怪的。凭对声音的理解,对方大概三十多岁。
“哦……没事儿。您能说说房子的具体情况吗?”林黑不想对方感觉到自己的疑虑。
“南北通透,88平米,50万,均价5681。”
天儿?有没有搞错,这个价低于市价一千。林黑有些激动,又有些狐疑。
“好吧,我半个小时到。”
“那你快点儿!我这边还有事儿呢!”
房东说话的语气稍许平静了些,语气中仍有迫不及待。
天儿特别热,劳顿了一天的林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洗个澡好好躺一躺,可是这套房子的信价比很高,一平米的价格低于市价一千,足以改变林黑眼前的经济困窘,她指着这套房子开单拿佣金。
家门近在咫尺,林黑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调转方向返回刚刚下车的站台,那里有去秀美国际的公交车。
此时已过公交车高峰,没驻足几秒,便有秀美国际的公交车停下来。
林黑坐上公交车,还没来得及喘气儿,便接到了文蓝的电话。
“你还没到家?”
文蓝按林黑这边的嘲杂声音判断。
“马上就到了。”
林黑不想告诉文蓝这么晚了她还要出去,更不想文蓝知道她又换工作了。
“嗯。”
“喂,还不睡觉,跟谁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传来粉红的声音,林黑领悟到文蓝说话不方便,便说:“就这样吧,快下车了!拜拜!”
“拜拜。”
林黑挂掉电话,闭上眼睛回味文蓝的声音,突然感触文蓝说“拜拜”的声音很迷人,也很温和,如撩人的羽毛在她的心脏起落,她内心即刻燃起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奋斗在异乡,她的身后已然有牵挂和等待。
除了心脏病的困扰,文蓝身上禀赋的优点足以说服林黑的理性,再也没有比宇文蓝更适合她的男人了。他既像恋人,又像亲人;既可以两小无猜,又能够体贴入微。
对于林黑这种自幼缺爱的女人,她享受被宇文蓝牵挂的存在感。
林黑不认为有人比宇文蓝做得更好。
被过去牵绊的林黑,因为脆弱和害怕再度受伤,不断跟自己设置障碍。
虽然,这些所谓的障碍透着一股子凄美。
如果遇不到比文蓝更好的男人怎么办?林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就不会这样痛苦。
仔细揣摩,失恋者的惶恐也许并不全是因为眷恋过去,更大可能是陷入了潜在忧虑,新欢不够好怎么办?
日期:2013-04-17 08:07:58
第七章
横生枝节
关于文蓝的一切随着林黑匆忙的脚步渐渐隐退出林黑的脑海,呈现在林黑眼前的是秀美国际的前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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