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假处长的日子(真实再现当下的官场生态)》
第44节

作者: 龙门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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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7-20 09:35:14

  这里不得不讲个小插曲。因某天市府办主任交待点事,以晚了点下班,走到办公楼下巧遇李方中,我礼节性地打了招呼。没想到李方中叫住了我,不无深意地问我最近还好吧。我知道他是在说郭友泽的事,实际上就是说刘云的事。我苦笑着点了下头。李方中最后说了句,如果感觉不好,随时来找我,我想法子给你挪个地方。听他这样说,我意识到了郭友泽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李方中算得上是淡州政治圈的高层,李方中如此说,说明这些高官也是怀疑刘云难脱干系的。但是,于我而言,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此时离开无异于背叛,是给刘云雪上加霜。凭良心说,刘云一直待我不错,在许多问题对我是言传身教,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兄长,一位慈父,我如何能忍心此时离他而去?再说,我此时离开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刘云有事,即便我能明哲保身,但我必然政治前途也全没了,在官场圈子里,这就是无须言说的潜规则。因为从此我再不可能去给哪个领导继续当秘书了,因为没有一个领导会喜欢一个曾经给其他领导当过秘书的人给自己当秘书,更何况我跟的还是位问题领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凭借我对刘云的了解,郭友泽的事情应该和他没关系。我打定主意,决定陪着刘云站岗到底。就在刘云频繁地去市委书记和省里汇报情况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极力地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邀集那些大领导的秘书吃饭娱乐,当然我的重点当然是说刘云的事,帮助刘云解释这档子事与他没关系。秘书不是领导的耳目吗?我的目的就是想借助秘书之口把话传到领导那里,这样与刘云的正面解释形成配合,一明一暗,这样的效果总不一样吧。

日期:2012-07-20 10:39:02

  就这样,我陪着刘云风里来雨里去,煎熬了整整两个月。刘云瘦了,我也跟着瘦了。我总算体会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的含义: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比肉体上的折磨来得残酷得多。刘云的位置可是个肥得流油的位置,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个位置,希望通过郭友泽的事牵扯、掰倒刘云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我想刘云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两个月过去了,纪委那边调查的情况也逐渐明朗起来,结果不免让那些诅咒刘云的人万分失望。刘云与郭友泽的事没有丝毫关系,这是组织上作出的定论。知道结果的时候,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刘云的神色也一下子好多了,我当时甚至有股冲动,想紧紧地抱住刘云以示庆贺。

  刘云没事,也就说我所依靠的大树还是根深蒂固的,我的政治前景还是光明的。天空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经此一役,我感觉到,刘云是更加看重了,也许这就是只有在共患难后才能培养出来的真感情。
日期:2012-07-20 12:07:44

  第三十八节真相大白
  省市纪委共同得出的结论是郭友泽涉嫌受贿,开除了郭友泽党籍,并将郭案移送至检察院侦办。
  早就听人讲过,郭友泽和刘云曾经情同父子,感情之深可想而知。作为刘云来说,虽然怒其不争,但是他在心底还是怜惜郭友泽的,这从他的言语中就可以体现出来。但是,他刚从泥淖中走出来,为避嫌,是不可能自己去打听情况的。我看出了刘云的心思,于是帮他到处打探郭友泽的事件的始末。
  还是说说结果先,纪委那边调查的结果是郭友泽伙同宁义市住建局长共同受贿达3500万元之巨。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郭友泽虽说担任过秘书,但他并不是正宗的文科生毕业,他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原先跟刘云的时候,不但文字写得出色,而且在城市建设方面堪称刘云的臂膀,这或许也是刘云较为看重他的一大理由。把郭友泽安排在宁义市担任分管交通、建设的副市长,对郭友泽来说是如鱼得水,而且他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创新管理模式,也确实为宁义的几大招牌式工程的建设做出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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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7-20 16:44:38

  郭友泽出事源于宁义市的一个建设安置房及配套公共服务设施项目。正是这个总造价达10亿元的安置房项目,吞噬了郭友泽的光辉前程。当初开始运作这个项目的时候,郭友泽极力建议采用EPC工程模式,并引入业内有资质的大型上市公司来承包。应该说EPC工程模式是当今国际比较通行的工程模式。EPC属于专业术语,简单来说就是英文Engineering (工程设计)Procurement (设备采购)Construction (主持建设)首写大写字母的缩写,即工程总承包企业按照合同约定,承担工程项目的设计、采购、施工、试运行服务等工作,并对承包工程的质量、安全、工期、造价全面负责。论理说,安置房项目采用EPC模式,在国内来说无疑是超前的理念,更为重要的是这种集设计、采购、施工等为一体的方式进行发包,有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管理起来方便,无论是资金、管理或质量上出现问题,业主这边都可以直接找承包方负责,而不像一般的工程,设计、采购、施工分段承包,后面出了问题,各段之间往往扯皮拉筋,互相推缷责任。

  当然,错并不在EPC模式,而在于人心,更确切地说是郭友泽的贪欲。郭友泽毕竟是掌管工程项目的领导,很多事情他是不好亲自出面的,于是,他物色到了自己的盟友——住建局的局长姚某,由姚某出面联系相应的符合条件的公司。姚某先后找了好几家公司,前几家公司郭友泽都不满意。几番反复之后,总算敲定了一家公司,并由姚某私下谈好好处费的比例,大概是按总造价的5%收取,郭友泽得3.5%,姚某得1.5%。

日期:2012-07-20 16:45:45

  一切如约而行,委托招标代理公司招标等不过是个幌子,郭友泽借助自己是主管领导的便利,故意设立门槛,打压其他的投标公司,经过郭友泽的一番运作,他们私下敲定的公司如愿中标。为了便于接收好处费,郭友泽指使姚某在外地分别成立几家空壳公司,以签订虚假供货、劳务合同的方式与中标公司进行经济往来,虚开发票3000多万。姚某按照郭友泽的指示,将现金转换成店面、商子其他形式后再转至郭友泽的名下,案发时,郭友泽取得贿款和财产总价值达2000万。如果不是有人举报到省市纪委,谁也不会知道郭友泽通过一个工程就捞到那么多的金财。

  案子移送到检察院后,由于证据确凿,事实非常清楚,检察院没过多长时间便向法院提起了公诉。2000万的受贿额应该说是非常巨额了,签于郭友泽积极退赃,认罪态度较好,法院给判了15年的有期徒刑。其实,要说这还算好的,如果要较起真来,按照刑法第383条实打实地套,判郭友泽个无期徒刑甚至死刑都是可以的。
日期:2012-07-20 17:19:53

  看守所里,我代刘云去看望了郭友泽,实际上刘云并没明着要我来看郭友泽。
  一个曾经在宁义呼风唤雨的人,顷刻间沦为了阶下囚。原本不到四十的郭友泽,经过几个月的牢狱生活,竟然生出了满头的白发,可想而知,失去自由是多么可怕一件事情。我不禁想起有次廉政课上,一位领导讲的话,他说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往往不会算一笔帐,比方说一个人四十岁当上了县处级领导,算他的寿命是80岁,那么也有40年的工资好拿拿,算一年10万块,40年就是四百万,然而有些人为了贪个几十万上百万的金钱,不但把事业搭进去了,而且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也搭进去了,这根本就不合算嘛!看看郭友泽,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还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即便他今后出来了,也该老了,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我代刘云向郭友泽表达了问候。郭友泽,一个大男人,除了流泪都说不出任何话来。临了心情平复时才说了他后悔,他对不起刘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儿……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已经拥有的东西,我们往往不去珍惜,一旦失去了才明白这些拥有的东西的无比价值。可是,你明白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时间不可能回流,过去的永远成为了过去,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只能代表过去,也许这就是岁月让我们感悟、成熟所需要支付的成本和代价。有时,我都在想,每个人的命运似乎真的是由上天注定的,生命的力量是脆弱的,无论你如何挣扎,你却永远无法摆脱你的宿命。真实的人生就是这样,而人正是在这种挣扎——摆脱——宿命的怪圈中周而复始的繁衍生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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