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街上(a卷)》
第14节

作者: 一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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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楼门,我直奔街南那个“黄金分割点”的方向,那里距离我家很近,快走也就是五分钟的脚程。凉风吹来,我的头脑变得清醒,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11点整,我忽然意识到:孟遥不是睡了吗,怎么会发觉高原出去,并且在高原刚刚离开,就敲我的门?而且,她也不让我报警,这是为什么?而且,而且……她刚才的惊恐,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的惊恐。
  想到这些,我有点惊骇,又无法因此推理出更为深远和隐秘的东西,但当时我确定了一个想法:报警。
  这种事情,本就应该报警,否则即便我和高原能够制止凶手作案,却未必能够将凶手捉住。另外,不知道为什么,通过孟遥的表现,我尤其觉得,报警是必须的。
  于是我拨通了胖子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听那边的声音,他应该是在外面,估计也是为这个案子。我来不及问候,也没有叙述任何前因后果,只是告诉他,凶犯今晚在向阳街作案,让他们赶紧去那个废旧工厂附近埋伏起来。他应该是有些发懵,连忙追问,我告诉他,时间紧急,不要多问,我正往那边赶,一定要相信我,一切等到见面再谈,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没再响起,胖子应该是相信我了,他一直信我,此时应该已经采取行动了。我暗暗祈祷,高原的推测千万要准确,继续加快脚步向那边走去。
  今晚寒风凛冽,夜空分外幽深,向阳街上人迹稀少,确实适合作案,也确实适合破案,我有些紧张。这时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我停住脚步,打开看,是胖子的:“已经达到,一切就绪。你在哪里?若未到,请在安全之处静待。”
  他们到得真快,这令我的心踏实了大半,他让我静待,是为我的安全考虑,也是怕我惊动了凶犯。我正要回复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到底报警了。”
  我惊得头发竖起,连忙回头,见一个人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是孟遥,在路灯的映照下,她的目光冰冷、凄凉。

  日期:2012-12-27 23:28:38
  (四.下)
  我更加惊惧,但仿佛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大程度的平静,看着她向我走近。
  孟遥在我面前站定,她的脸色和嘴唇煞白,眼神依旧凄凉,但比方才似乎少了些冰冷。

  “为什么不报警呢?”见她不说话,我只好开口反问。
  她本可以就此责怪我,但她仍旧不说话。我心一横,索性盯住她的眼睛,说:“你……其实很正常,至少现在是很正常的。”
  孟遥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牵动,笑得极其苦涩,她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他的手机关机了,没法通知他,既然你已经报警了,也只能这样了……而且,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我的心一颤,她的精神病果然是装的。
  “你不知道,装病很累,比得了真病还要痛苦,尤其是装精神病,尤其是在他面前装精神病。”这时,她的神情和语气,突然变得疲惫,“我困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说着,慢慢转过身,按原路返回。
  我连忙追上去,但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摆了摆手,我发现她眼角留有泪痕:“我真的很困,要马上去睡一觉,一剑大哥,我知道您是好人,很多事情需要向您说下,但都留着以后再说吧,我真的好困、好累……”
  我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她慢慢走回我们那个小区。我知道,她之所以困倦,是突然卸下了太伪装的缘故,另外一个原因,应该是她不愿面对某种状况。
  孟遥一直装病,不许报警,突然困倦,逃避……
  我喃喃自语,将这一切不断地重叠,突然产生了一个直觉的判断,这种判断令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随之便是难以言表的疼痛和悲伤。但,我还是朝“黄金分割点”的方向走去了,因为我必须亲眼看到真相。

  当我如履薄冰地走进了“黄金分割点”的范围时,真相正在进行,前方,大约二十米处,厂房大门的右侧,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往几棵树后拖拉一个体态瘦小的人,被拖拉者两手反背,应该是被绑着,只能拼命地踢蹬两腿,却没有呼喊,很显然嘴巴也被封住了。随即,警笛响起,十几名干警从四周涌出,直奔出事地点。
  大概只用了几十秒的时间,凶犯便被擒获,但他很不老实,几名干警的挟持也没能令他安静,就在面罩被撕下时,他仍然奋力挣扎,并大声咆哮:“你们不去抓凶犯,却来抓我!你们是群什么东西!”
  非常不幸,我虽然没有看清他的面貌,却一下子就听出,他正是高原。我就像被投入了一座冰窖,身心顿时凝结。
  “天呐,怎么是他呀……”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尽管声音不高,却如同炸雷。我被惊醒,发现胖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表情诧异、惊恐。
  我说不出话来,胖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他就是……”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无力地说:“我原来也不知道……”
  “咳,一会到局里再说吧,走吧。”胖子叹了口气,拉起我,一起上了警车。我明白,作为报案者和目击者,我需要去公丨安丨局一起录下口供。

  “你们不去抓凶犯,却来抓我!你们这群废物……”这时,已经被塞进车里的高原,仍在大声嘶喊。
  以我对高原的了解和观察,我知道,他这样咆哮,并不是伪装。现在,可以初步断定,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分裂患者,他的犯罪行为被突然制止,使得他从“梦”中醒来,恢复到了白天才有的正常状态。此时的他,认为自己不是凶犯,而是一个破案者。
  想到这些,我痛苦万分,而在痛苦中,我又想到了可怜的孟遥。
  我猜想,孟遥一直装病,应该是在暗暗调查高原,她早已察觉了高原的病态,并猜到了他可能就是凶手。只是,作为这起连环**案的第一位受害人,她为何不主张报警呢?按说,不论高原是不是凶犯,她都应该报警的……
  我相信,高原清醒时说的话是真的,他说他和孟遥在案发前就是朋友关系,那么,既然是朋友关系,高原又为何对她施暴呢?除非是之前孟遥拒绝了他的求爱。可是,这样又回到了前面那个问题,孟遥既然已经拒绝了高原的爱,并且是因为拒绝而被高原施暴,并且在装病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发现了高原的精神问题和犯罪的可能,那么她为什么不主张报警呢?难道,她真的爱上了高原吗?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我正这样想着,忽听一位干警说:“胖子,这回你可是首功一件啊,准备升职吧,嘿嘿!”
  胖子听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又有些得意。我猛然想起那天高原对我说起在胖子家的事,于是问他:“高原前段时间去你家了?”
  “哦,你怎么知道?”胖子一怔,脸色渐渐灰暗。
  我心里一阵冷笑,突然火往上撞:“你还对他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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