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09　20: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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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兄弟等到日头偏西都没有见到父皇。中间有太监传旨说陛下另有要事，请三位殿下稍侯，接着传上午膳。
　　太子吃相一向斯文，而李泰却是心不在焉，一双眼睛不时偷偷地瞄向大殿门口，似乎在等什么。只有李恪胃口奇佳，风卷残云吃的好不快活，看到李泰这幅摸样忍不住出言道：“甭看了，父皇肯定已经走远了，一时半会不会再过来。”，说着给承乾夹菜，道：“大哥你也多吃点，下一顿饭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李泰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父皇已经来过了？”
　　承乾没有说话，却也停下筷子，等三弟回答。
　　李恪从容咽下嘴里的饭团，又喝一口茶这才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承乾：“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碰到刺客是什么时候？”
　　承乾道武德九年四月，就是杨母妃救下我那一次。
　　李恪又问李泰有没有遇刺过。
　　李泰转了转眼珠说当然没有。

　　李恪微笑：“那就是了！也就是说父皇登基之后就再也没人能伤到他的儿子，太平无事了十几年，今儿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只怕父皇所受的惊吓比他自己遇刺还甚，所以若不是亲自确认过太子无恙，又怎么可能按下心来处理其他事情？
　　至于为何没有露面，只能说明父皇有重要的事要做，没工夫搭理我们。平时臣弟不敢揣测父皇心意，可是今天，太子遇刺危及国本，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再说奸细已经混进皇宫，连太子的近卫里都有，不清理干净了，父皇怎么能有心思吃饭？”
　　承乾不悦，道：“那也不该瞒着我们。儿子们自然应该为父皇分忧，我这个太子更是责无旁贷！”
　　三兄弟等得不耐烦，悄悄派人去打探，结果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皇帝又吐血了，这次是真的。
　　罗将军汇报完太子遇刺的始末，又呈上逆贼的首级，建议尽快排查。皇帝皆准奏。
　　正事说完之后阿诚果然开始发飙：“社尔说现在京城防务就是个筛子皇宫差不多是纸糊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人家还是嘴下留情了！你整天满脑子想些什么呀？真当自己尧舜再世现在已经道不拾移夜不闭户已经天下太平可以垂拱而治了？就算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勾搭美人也该知道人家最瞧不上的就是色大才疏的草包！……”
　　皇帝端坐上位，面色和煦的等他再而衰三而竭了，才款款微笑道：“若不如此，何以饵敌？”

　　说到口干正在喝茶的阿诚险险被呛到。
　　皇帝继续微笑：“贞观九年就有些苗头了，到现在三年多，那些人还真能忍！朕没时间跟他们耗！”
　　阿诚才松口气，禁不住又恨起来，咬牙半晌，只说的一句“你呀！”
　　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巴已经被狠狠地吻住，接着身子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到一张软榻上。衣服一件一件的飞出去，一旁服侍的太监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伶俐的替他们关好了殿门。

　　美人很是无奈，索性放软了身子任其所为。好在皇帝并不打算胡闹，很快云散雨收，没有多做纠缠。
　　阿诚略躺一会，就自己起身，寻来干布擦净身体，找回衣服穿好。
　　皇帝赤条条的坐在榻上，为刚才的事情向他道歉。
　　阿诚皱眉道：“罢了！我怎么会为了这个生气。”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阿诚沉吟一会，无奈道：“真不知道我哪里像他了!”
　　皇帝说我也不知道。过一会又说：“你刚才说话的声调很像——他也常常拿我没办法。”大哥在别人面前，一直是从容进退游刃有余，即使在万军之中，又何尝有过半分的慌乱，唯独这个二弟，能让他进退失据左右为难，千言万语哽住咽喉，到最后，不过是一句。

　　——“你呀！”
　　两人沉默片刻，阿诚忽然笑了：“伊犁河谷的风沙很大。”
　　“嗯？这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不年轻了。”

　　皇帝神色黯然，可是他想象不出大哥风尘满面的样子。
　　阿诚把玩着世民前天送给他的短刀，刀身明如秋水，照映出开到鼎盛的大好容颜。
　　“可他还是很美。”小美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一点也不掩饰他的艳羡，“我当初见到社尔就自愧弗如了，不想天外有天。”
　　世民不禁莞尔，很诚恳的安慰道：“我的阿诚已经很漂亮了，不必羡慕旁人。”

　　阿诚正色道：“我一点也不羡慕他。我这幅皮囊好歹还能让心上人高兴一下，他呢？除了惹祸上身还起过什么作用？”
　　世民心如擂鼓，这几年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就这样被一语道破。现在大哥又有多少力量可以自保？只怕境遇还不如当年在洛阳的时候。
　　阿诚看他这幅样子很是不以为然，李建成会有今天他李世民要负一大半的责任，而这罪魁祸首偏还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于是声音带了几分不屑：“你也不用担心了!这问题我在灵州的时候问过他，还提到了那两个小孩子。想不想知道人家是怎么回答的？”
　　世民当然想。
　　美人手起刀落，血色涌出，在世民眼里弥漫成充天塞地的阿鼻地狱。
　　皇帝神智恢复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无忌紧紧抱在怀里，而美人已经走远。不由想起当年塞外一别，自己也是在无忌怀里醒过来，而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疼，哭道：“无忌……他好狠的心肠！”
　　“你也是好狠的心肠！”无忌的声音如汤泉的水汽一般飘渺，被凉风一吹，再也找不到踪迹，世民以为自己听错了。
　　承乾以太子之尊冲破重重阻碍进入寝殿的时候，他的父皇正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发呆。看到儿子进来才拿下捂在嘴上的毛巾，对嫣红的血渍视而不见，轻笑道：“没事！一时情急血不归经而已——你这次怎么没去追他？”
　　承乾跪下请罪：“儿子不孝，让父皇担忧了！”

　　世民一愣，旋即温言道：“去吧！他不会走远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别怕丢人。”
　　承乾不明所以。
　　世民掩面羞愧，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其实是我不好……有些话，他已经不能跟我讲了，可是又不能不说，所以，你就替我跑一趟吧，他一定还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