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圣陆羽》
第59节

作者: 牛角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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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7-04 09:13:50

  就在陆羽在金州卖驴那天正午,长安的人忽然看到了天狗吃太阳(日食),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突然不见了,天陡然黑下来,人们惊愕地站着往天上看,心里恐惧,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了。史书记载说,“日有食之,不尽如钩”。
  陆羽不知道,他如果去了长安,将会看到和听到怎样的情景。虽然他在大山中走得心惊胆战,但他的心情是畅快的。现在,他已经有了许多野外生活的经验了,尤其在夜晚的时候,他会找一个安全的洞穴来隐蔽驴和自己,也不怕远处野兽的长嚎了。另外,他身上还带着火石火镰,如果冷和害怕,他就生一堆火来壮胆。
  不过在走入第二座山的时候,他迷路了,在半山腰充满荆棘和野草的丛林里走了半天,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只得牵着白灰驴下山,重新找到大道,顺着大道走一阵才上山,好容易走到了有大茶树的那座山。
  但是这座山很高,林木更是茂密,上山没有道路,他只能乱窜乱行,白灰驴跟着他受苦,很不情愿地迈着步子,甚至站着不动,它实在想不通主人放着大路不走,却要到这陡峭崎岖难行万分的山上来。有时它干脆贪吃地啃草,也不理陆羽的吆喝,直到陆羽举起枝条作势要打的样子,它才无可奈何地咴咴叫几声,才迈动了步子。
  那晚,人与驴在一个小山凹里过夜,吃过干粮和水,疲惫万分的陆羽就和衣靠在崖壁上睡着了,半夜时,他被旁边的白灰驴弄醒了,他发现白灰驴烦躁不安,身子还有些发抖,他感到奇怪,张了耳朵朝暗夜的树林里听,只听风呜呜的,吹得树叶哗哗大响,其他就听不出什么了。夜露上来了,有些冷。陆羽想驴是冷了,就摸黑在附近搂了些柴火,从口袋里拿出火石和火绒,敲着了,引燃了,火熊熊地燃烧起来,驱走了黑暗,照红了夜空。白灰驴安静了,陆羽想白灰驴应是冷了,他又搂了些柴火来加上去,就在火的暖意中又睡了过去。

  次早,他在清晨的寒风和鸟鸣啁啾中醒过来,看见白灰驴也卧在地上打盹,就起来吃了些干粮,想着趁凉快上山,就将白灰驴吆起来上路。上山根本没有路,白灰驴体躯比人大,钻荆棘过树缝实在困难,才走了一小段,陆羽就被搞得满头大汗,寻思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岂不太误时了?想了想,他干脆返回崖凹处,将白灰驴拴在一棵树上,让它在这里啃草,自己上山。那白灰驴也感激主人的恩典,当陆羽拍了拍它的背时,它对主人投过感谢的目光,兀自啃起草来。

  陆羽背上干粮包水袋和文槐书函,又看了白灰驴一眼,说,你就在这吃草,等我回来!那白灰驴象懂他的话似的,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好象是说,我知道,你走吧。
  陆羽就往山上的密林走去,他不知道,这一去就再见不到白灰驴了。
日期:2011-07-05 09:00:29

  四十发现大茶树
  (陆羽在大雨中夜宿树上,经历了冷、饿、惧怕的考验,终于找到大茶树,但当他高兴地转回去找白灰驴时,却只看到了一堆白骨。)
  这座山真大,真高,真险。陆羽越往上走,林木越密,日光越暗,几乎不见天日,陆羽就象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了无踪影。他听猎人说大茶树是在山顶的位置,也就不管不顾,只是往上走,始终一个劲地朝上,遇到悬崖陡壁无法走时,他就绕过去。他的衣服多处被树枝挂破,连脸上也划出血痕,他也顾不上了。爬累了,就靠在树干坐了,歇一阵气,吃一块炊饼,喝两口水,又继续上爬。
  初时觉得林中很幽静,但不一会儿就感到了森林的闹热。有鸟在林中歌唱,叫声一声长一声短;有动物不时被他惊起逃走,有时是一只野鸡,有时是一只松鼠,有时是一群猴子。它们或从草丛中飞起,或在树枝间消失,只有猴子不慌不忙,朝他看几眼,叫几声,有的甚至朝他扮鬼脸,他朝它们吼叫,它们才攀着树颠跑走了。
  猴子早不见了,陆羽还望着树梢发愣。他想他要有猴子的本事就好了,那一会儿就能爬上山顶,寻找大茶树也不会太费事。象他这样寻找大茶树,山高林密,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找到那棵大茶树,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不管再难,他都要找,他别无选择!
  他又一头钻进林海,鱼一般在里面游动。

  但是要在莽莽林海中寻找一棵茶树,尽管这棵茶树很大,又谈何容易。陆羽在阴暗的森林中乱窜,从上午找到下午,也没有看到这棵大茶树!
  日暮时候,一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雨珠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响彻远近,漫山遍野一片声响。开始,雨点全让深厚的树叶挡住了,陆羽还暗自庆幸衣裳未打湿,可是后来,积聚在枝叶上的雨水落下来了,无论陆羽躲在哪里,哪里都有雨水打在身上。不一会功夫,陆羽就成了一个落汤鸡。好在文槐书函有木匣装着,雨水进不去,不然,他的全部心血就全完了,他立刻在心里又一次感激起崔国辅崔大人来。

  此时,他感到冷起来了,最要命的,是天快要黑了,树林里日光更加暗淡,他就在森林里急走起来,想再往山顶爬一些。但是淋了雨后的树林里很难走,腐败的枯叶和烂泥一起湿滑无比,使他常常跌跤,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泥。后来,在天擦黑时,他找到一个树洞,一头钻了进去,摸索着脱下衣裳拧干了水,又穿在身上,然后抱紧了文槐书函和干粮袋水袋,这些都是他的生命啊,甚至是比生命还重要!

  天全黑了,大森林里变得黑古隆冬,陆羽尽管有多次在森林里过夜的经历,但这一次也感到有些害怕。以前都是有牛和驴在一起,这次却是孤身一人。这时天上的雨停了,林中的雨却是没停,滴滴答答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击在陆羽心上。他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就在干粮袋里摸出炊饼来吃。炊饼也浸了雨水变软了,虽然利于咀嚼却没有了饼的香味。不过此时有饼吃就幸福了,还管其他!陆羽摇了摇牛皮水袋,水也还充足,还有半袋子,他的心里安定了一些。但是他很快又担心起来——他想到了白灰驴,它现在怎么样了,虽说他给它留的绳子颇长,但即使能躲在树下,全身也要象他一样打湿的,也许,白灰驴不怕把毛打湿,只是可能在心里担心着主人为什么没有回来。

  就这样靠着树洞东想西想,陆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陆羽被一种声音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只见天地是大一统的漆黑混沌,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淄色,乍一醒,还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好一刻,才彻底醒悟过来,先感到身上阵阵发冷,身上的衣裳还没干,在黑暗里散发着看不见的热气,清风在林间游荡,把阵阵寒气带到陆羽身上。冷风也带来一种扯碎了的声音,断断续续而又不绝如缕。渐渐地,陆羽听出来了,那声音是一种大型野兽的嚎叫,听着让人毛骨竦然,陆羽的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那种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甚至好像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陆羽顿感汗毛根根立起,他摸索着,将装了吃用杂物的布袋背在身上,钻出树洞,凭着白天看好的地势,他抱着旁边一棵大树往上爬,不承想下过雨后,树干发滑,他爬了一截又滑下来,他赶紧又往上爬,这次终于爬了上去,到了大树中部一个分发三杈的地方,坐稳了,这才感到身上更加冷了,竟然冷得抖起来,上下牙叩击得得直响。于是,他就在心里默念平日一直响彻在心里的屈原那两句诗: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才定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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