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11　08:22:25

　　他刚想对安小绿这套说辞反唇相讥两句，一道光束突然照了进来。
　　“同志们，玩什么呢，欢迎我加入不？”是费语的声音。
　　“发动机修好了？”听到他的声音，林萱乐得差点从地板上蹦起来。
　　“当然，哪儿有本天才搞不定的事？”他得意地扳动了机房门口的开关，大厅里立即亮了起来。

　　推进器随即也运转了起来，飞艇又继续往原定的方向开去。费语把螺旋桨推进器和太阳能电池做了接驳，理论上，只要太阳能电池有电，就能不停地运转。
　　见费语手上、脸上满是油污，夏冬冬很贴心地给他拿来了洗手粉——这是一种不用水就能洗去油污的清洗品，舱里用水很紧张，每人每次洗澡也只有五公斤的配额，所以平时洗手都得用这种洗手粉。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已经困得不行，便都各自回床睡觉。周易也回了自己原来的床位。
　　然而，仅仅过了两个多小时，他就再次被人叫醒——推进器停止了运转，灯也不亮了。费语依次排查了每一段电路，没有任何问题。
　　“好像是没电了。”

　　“没电了就等会儿呗，等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不就行了，”周易有些不以为然，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换床位那会儿是凌晨三点多，感官上，从那会儿到现在怎么也有六七个小时了，肚子也有了明显的饥饿感，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已经是上午九十点钟了。
　　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五。
　　这里是低纬度地区，即便是冬季，这个点天也应该大亮了，可此时窗外却是黑如浓墨，显然不正常！他想起，自己以前采访时曾经报道过这种情况，当时的受害者是欧洲各大航空公司——由于火山喷发的大量火山灰遮蔽了天空，导致众多航班无法起飞，被迫延迟。
　　这次也多半是因为火山灰云的缘故。
　　这一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费语的肯定，空气监测装置中检测到了大量的火山灰，浓度高得吓人！继续待在这儿，不仅接收不到阳光，还有可能造成呼吸道疾病。
　　怎么办？柴油发动机用不了，电池电量耗尽又没法充，继续下去似乎是坐以待毙。
日期：2011-10-11　13:35:01

　　第十章

　　“启动空气房（注4），升空！”沉思良久后，费语想出了对策，“上升开关是可以从机房里手动调节的，只要咱们上升到火山灰层之上，能接收到阳光的地方，就行了——咱们舱里是密封的，不怕！”
　　周易也是理工科出身，虽然不是费语那种大牛，但他也知道这听起来很简单的决定意味着什么：火山灰的悬浮高度上限通常在10000米左右，要穿越到其上方，就得上升到至少距地面十公里的高度，虽然密封不用考虑缺氧的问题，却意味着大家将要忍受将近零下六十度的低温！
　　按照费语的设计，飞艇最终的目的地是澳洲，在动力不足的情况下，出于节省能源的目的，最佳方案莫过于飞入信风带，借着东北信风一路往南，直抵赤道无风带。而此地，飞艇距离东北信风带边缘还有4度（纬度）！
　　“老费，估计咱们得低温作业多久？”

　　费语拿起纸笔，圈圈叉叉连比划带算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答：“唔，直线距离大概600多公里，在上面的话，得依靠太阳能动力，会慢一些……二十到二十五个小时吧，顺利的话。”
　　姑娘们完全听不懂他俩的对话，只得傻傻地看着两个男人拿出了全部的棉被、羽绒服和冬衣。
　　“这是要干嘛？”安小绿第一个问道。
　　“来吧，咱们的小土拨鼠要开始过冬了……”周易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将一件最厚的羽绒服套到了她身上。
　　“我才不穿，这衣服多丑啊！”
　　“待会儿就要零下六十度了，到时候你抢还来不及呢！”
　　“零下六十度？”安小绿吓了一大跳，这显然是个她平生谈论气温时从未涉及过的数字，“咱们要去南极吗？”
　　“不，但也许比南极更冷！”

　　上升到五千米时，舱里的众人已经都套上了毛衣和羽绒服，安小绿和夏冬冬分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周易躺上了吊床，林萱则独自坐在角落里，用袖子拢着双手往衣服里呵气，只费语一人还在调试设备。
　　八千米时，羽绒服也扛不住了，四人各自又加披了一床棉被，费语看着仪器，一边咒骂着一边来回踱着步子，搓手取暖。
　　一万米时，舱里已经是零下五十多度，大家终于都放弃了矜持，裹着被子抱成了一团，费语也不再倒腾那些仪器，跟其他人挤到了一起。
　　周易紧紧抱着安小绿——这是他俩分手以来，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女孩在他怀里，双手冰凉，牙齿不停地发出撞击声，他心疼地捧住了她冻得发白的脸蛋，不停地摩挲着。
　　安小绿和夏冬冬怀里的孩子也都冷得哇哇哭了起来。
　　五人中，夏冬冬虽然名字里有个冬字，却其实最怕冷，费、周、安长期在北京生活，遇到最冷的气温通常也不过零下十几度，只有林萱是道地的东北人，见过零下三四十度的大阵仗。
　　可那毕竟是在屋里，还开着热烘烘的暖气。舱里这会儿断了电，没有取暖设施，这样赤裸裸地面对零下五十多度的变态低温，可是连马也会冻死的。
　　再忍一分钟，一分钟后要还不出现阳光，就把舱里能烧的东西用火点了取暖，他想，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过一会儿，就算大人能顶住，俩孩子也得冻出毛病来。
　　“老费，还……有多久啊？受…不…了了！！”林萱和夏冬冬依偎在一起，俩人都冻得说不出完整句子了。
　　费语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俩，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喷嚏——喷出的唾沫星子刚一落地，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垢。
　　这时，窗外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
日期：2011-10-11　18:08:29

　　“到了，到了！”看到阳光，林萱兴奋得顾不上怕冷，一下子撇开棉被跳了起来。
　　壁灯缓缓亮了——太阳能发电系统也开始了运转。费语裹着被子，坐到了操作台前。
　　“老费，可以打住了吧，再往上飞就该到平流层了，”周易提醒道，然而，费语脸上凝重的表情让他很快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由于温度太低，空气房的开关被卡住了！费语转身进了机房，一会儿又摇着头走了出来。

　　“手动开关也调不动了。”
　　如果不把开关关上，飞艇还会继续上升！
　　这个消息吓得周易面如土色——假如说他们刚才待在2000米高度穿越岛弧区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此时继续上升则几乎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因为：
　　1.继续上升将到达对流层（注5）顶部，风速会大大增加，如果上到平流层（注7），风速甚至会超过12级台风，那种情况下，飞艇既可能会被吹散架，也有可能因为气压差导致充气部爆裂，因而坠毁。
　　2.救生舱里空气有限，假如上升到空气更加稀薄的平流层甚至更高处，大家就可能会因为缺氧或者血液沸腾而死。

　　“林萱，帮我找件最厚的羽绒服，一根绳钩，一副登山镜，打开舱门，”费语心知时间紧急，立刻做出了决定，“我上去调空气房的开关。”
　　“还是我去吧，”周易一把拦住了他，“你还得在舱里控制设备呢，这些玩意儿我们可没人搞的定。”
　　见对方面有难色，他又找补了一句：“我大学时是校队的，论脑子我比不过你，论身手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从林萱手里接过了衣服、登山镜和绳子，三下五除二地套到了身上。
　　“抓紧点时间，你只有3分多钟了，”费语知道这会儿已经没空争执，只好点点头叮嘱道——根据仪表上的示数，飞艇上升的速度是5米/秒，而再上升1000米，就基本到达平流层底部了。
　　“千万小心。”
　　打开舱门前，安小绿又往他腰里别了根绳子，“多带根绳子，安全！”
　　“干嘛？怕我不回来了？还特意找根绳子拴住我？”周易故作轻松地调侃道，“上面又没有别的女人。”

　　“还臭贫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