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开》
第3节

作者: 芙蓉花开人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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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她还能对着冷冰冰的床上人,说一些小姐的童年趣事,期待着两人能友好相处。然而,任她嘴皮子磨尽,小姐都懒得进屋,公子也懒得道歉。到最后,再喂药时,她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如此这般,可无聊坏了床上人。对于他景朝阳来说,最不缺的可是人的声音,住在太子宫内,哪一天他的周围不是莺莺燕燕一大堆。
  如今倒好,不仅得窝在床上不能动弹,还得接受着主仆俩的脸色。更要命的是,此地无他人,主仆俩又不可能守在他的屋里主动与他说话,真是……无聊至极。
  一个人独卧于紫木床上时,他常会恼火起自己的伤势来,如若不是自己受了伤,用得着受这样的窝囊气么!
  可,一想到到自己的伤,他更是……心痛了。
  本是兴高采烈地来狩猎,未曾想竟受了那些人的埋伏,而且险些送命。

  那一刻,他不禁想起了母后的话——最亲不过皇位亲,最痛不如亲人痛!
  曾经的他,总不明白母后此意为何。直到那一天,身为皇后娘娘的母亲,随手拈吃了那些个妃嫔们送给自己的芙蓉糕,替他枉死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个皇位,注定是要让他和他的亲人们“痛”为陌路的。
  如今,几番沉浮,那个真凶萧思桐已经贵为皇后了,竟然还是不依不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么?要为自己的儿子夺得天下吗?
  他景朝阳和她的儿子景澜喧非得争个鱼死网破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个宝座,就那么有吸引力?
  既然他们容不得自己生,他又何必顾及那么多!不管他景澜喧有没有参予萧思桐的此次计划,他都得和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弟弟划清界限了——杀母之仇岂能不报?
  何况今日又想置自己于死地!
  可是澜喧,那个小时候给予自己温暖的澜喧,自己真的要和他兵刃相见吗?

  犹记得母后去世的那个冬天,是他拿出裘衣为自己御寒呢,是他端着碳炉帮自己取暖,也是他陪在身边驱走了自己的孤独。
  只是,他不记得从何时起,那个澜喧竟不再跟着自己、粘着自己,亦不再走近自己。
  虽然他知道澜喧本性不坏,可看情形,皇位之争已是无法避免了,是该让自己痛定思痛、全力反搏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不料想却在此时听到了由窗外传来的一阵清幽的古筝声。那声音时而低低倾诉、时而悠扬婉转、时而缠绵悱恻,而又时而奔腾流畅。
  细细一听,正是母后生前最喜欢弹奏的那曲《蝶恋花》。

  犹记得当年承欢膝下,母后弹奏此曲的一颦一笑、一眉一蹙,藏了好些年的记忆立即排山倒海般涌了出来:
  “阳儿,好听吗?”
  “我的阳儿长大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阳儿的生辰,母后该送什么好呢?对,就送阳儿最爱的那枚绿玉佩吧。”
  “阳儿最爱吃的芙蓉糕,到底是什么味呢。”
  ……

  那一年,母后替他咽下了芙蓉糕。那一瞬,那个如花般的母亲猝然倒下。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在宫里听过那曲最爱的《蝶恋花》。
  而今曲依旧,人却不在了。
  难不曾,母亲又踏云而来?
  心头一喜,他立即强撑着身子,急速从床上跃起,踉踉跄跄得朝筝声寻去 。
  不远处的莲花池旁,他竟看见了一个沐雨而坐的身影,只见她娥眉蹙黛、神色凄然,素钗绿裙、衣袂翩翩。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听到了母后的声音: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干裂的嘴唇在那一刻轻启,夹杂着漂浮的步伐,他缓缓的向弹筝人移去。
  原来弹筝者,不是他人,正是这几天不曾露面的 郝云诺。
  “我母……我母亲生前最喜欢这首词,这……首曲。”挪到云诺身旁时,他已是身疲力尽了,“每次弹奏,她都会说,‘阳儿,好听吗?’”
  说到此处,他已是哽咽难言了,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只觉得眼角忽热,两行清泪竟自眼角流向脖颈。
  “娘亲,儿子一定会替你手刃仇人——”想到母后的惨死状,他不禁仰天长啸。

  他这是……怎么啦?
  震撼于他那悲痛异常的声音,一旁的郝云诺不由得停下了十指怔怔望起那个一脸悲戚的男子。原来冷冰冰的身旁人竟然……也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而且他的娘亲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喜欢此词此曲呢。
  “其实,我的母亲也喜欢这首词曲……”想到这,她不由喃喃自语道。
  犹记得当年独居偏院时,母亲每晚都会吟哦此词弹奏此曲。多年以后的她才明白,那是母亲在希冀着父亲的到来。然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换来的却是支离破碎的心、支离破碎的身体。
  想到那个痛到一生的母亲,她不禁抖动十指再次弹奏起来,那词曲忽而义愤填膺、忽而悠远绵长、而又忽而慷慨激昂。
  于是,夏风夏雨中,一名男子屹立不动黯然聆听。一名女子默默无语,动情……弹曲。
  日期:2011-09-08 19:31:26

  第一卷:4.冰释前嫌
  雨中聆听时,景朝阳体力不支不慎昏倒在古筝旁,继而发起了高烧。
  不曾想,昏迷的他竟然牵着云诺的衣襟不肯放松。口里还一直叫嚷着,“母后,不要离开朝阳……朝阳知错了……”
  本不想搭理他,见他哭得如此凄凉,那郝云诺也只得稍稍原谅了他,不仅亲自为他问闻切诊,还煞费苦心的为他收集荷池露水,熬粥调理。
  这一来二去之间,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了些,亲近了些。

  “小姐,不是说荷花具有清热解毒、开胃消食的功能吗?怎么还要大费周折的收集露水?”
  这不,主仆俩又开始一大清早采集露水了。
  “傻丫头,难不成让他让吃荷花?”
  “小姐——”听小姐这话,那涟漪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也是,一个大老爷们怎可能顿顿吃花。
  “荷花虽好,却不及荷叶。这荷叶性味甘寒入脾胃经。辅之荷叶、荷花水,即可化脓止血,又可明目解毒。”见涟漪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云诺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先生哪一次讲解,她没在自己身边。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只是,一想到先生,她就顿觉内心一沉。两年多了,两年多个日夜没见着先生了!
  还记得第一次与先生相遇时,她才六岁。那天,她正好和涟漪偷偷上山采集草药,不料想仅比她大两岁的涟漪竟然被一条花斑毒蛇咬伤。正当那条毒蛇准备再去攻击她时,一身白衣的先生忽然从天而降,救下了她、也救下了涟漪。
  从那以后,失去娘亲的她便开始跟着医术高超的先生学医,跟那个自称其颜奇丑的先生学医。
  虽然先生从来都是以银色面具示人,可她从未觉得先生难堪。“其颜奇丑”又如何,先生的心是美的呀!每一次无偿的悬壶救世时,她都会觉得,她的先生是如此的璀璨夺目。
  可如今她的先生在哪呢?那个一直称自己为“云诺丫头”的神医先生,到底在哪呢。

  一别两年,他……还好吗?
  “小姐,漫了、漫了!”涟漪的大呼小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露水都洒了。”
  听涟漪这话,郝云诺才想其自己熬药熬粥的任务。于是,忙带着收集好的露水和涟漪快步朝厨房走去。只是一到厨房,涟漪那日复一日的话匣子又开始启动了:什么小姐不该只留下她们主仆俩人啊,什么那位冷冰冰的公子不值得小姐亲自下厨呀,什么那位公子也真是的,身体不好干嘛要淋雨听琴……
  这涟漪呀,简直是唠叨惯了。
  “终于可以暂离涟漪的聒噪了……”端着熬好的药粥,郝云诺只觉得心情格外的轻松。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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