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18　23:23:11

　　五八
　　出路，唉，现在我又想到了这个可怕的问题。
　　尽管可怕，我还得想它啊，自己的出路在哪里？我曾打听过，只要在部队干得好，是可以转志愿兵的。志愿兵就是自己的出路。
　　当时在部队，一般不叫志愿兵，而有两种称呼，一种叫军士长，另一种叫专业军士。军士长需要参加部队统一组织的考试，考上后，到军校学习两年，毕业后就可以配戴军士长军衔；专业军士则不需要参加考试，只须干得好，部队需要，就可以留下来。士兵在转专业军士时，除在部队服役四年外，还须超期服役一年，也就是说，士兵服役五年后，部队才会研究是否留下来的问题。
　　自己现在干文书，如果再过几年，领导觉得干得不错，留下来是有可能的。那时的我雄心勃勃地心思，一定要把每件事情干好了。
　　自己想把事情做好，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自己的胆子太小了。

　　干文书这种活，我感觉真是赶着鸭子上架啊。
　　第一次接了个电话，把我弄得痛苦不堪。
　　那天，工程团的张参谋打电话找吕队长，吕队长的办公室里没有人，电话班就把电话接到了我们宿舍。张参谋让我转告吕队长，让他过几天参加团里组织的考试。
　　放下电话后，我就犯了愁，怎么向领导汇报哪？唉，我愁的是自己不敢在领导面前说话，我怕自己一激动，说出来的话领导听不懂。
　　我明白，自己干文书这活很不称职，心思，还不如当初分到船上，擦个甲板，刷个油漆哪。唉，当初他们为什么选择了我。
　　我在宿舍里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再紧张、再害怕也得说啊，如果不说耽误了事，那就成了大问题。
　　我知道，吕队长现在正在姜教的办公室里聊天，就硬着头皮向姜教的办公室走去。

　　我来到姜教的办公室前，只见外面的纱窗门关着，里面的木门是敞开的。我透过灰色的纱窗看到里面黑糊糊的，突然感觉，那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这时，从房间里传出了吕队长爽朗的笑声和姜教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办哪？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听到了姜教的声音：“小何有事吗，快进来吧。”
　　听得出，姜教是对我说的，这时自己不得不进去了。
　　我推开纱窗门走进去，然后把纱窗门闭严了，转过身看到，姜教和吕队长都坐在沙发上，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这时，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我知道，自己的脸又象做了错事似的红了。
　　姜教笑着问我：“小何，什么事？”
　　我怕在众人面前说话，可这时再怕也得开口了。我好象背题似的说：“刚才工程团张参谋来电话了，找吕队长，说是要您参加考试……”
　　我说了一遍，感觉他们没有听明白。我见吕队长皱着眉头说：“你说慢点，什么事？”
　　我感觉刚才自己过于紧张，急着把话说完，他们没有听明白。唉，欲速则不达啊，自己还得说一遍。我又说了一遍，我感觉，自己的语速很难慢下来。

　　吕队长说：“哦，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
　　离开姜教的办公室后，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感觉自己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回到宿舍后，我从头到尾心思着这件事，觉得，他们只听懂了张参谋三个字。
　　请示汇报的活，我不能胜任，可那时自己连更为简单的洗头发都不会，还闹出个大笑话来。
　　那天，杨班长让我帮他搬了点东西。搬完后，他看着我的头发说：“何笑，你的头发又黄又细，一直这么黄吗？”
　　我说：“是，一直就这么黄。”

　　杨班长说：“可能在家的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不过，现在还能变过来。”
　　头发对我来说一直很纠结，又黄又细不说，还打卷，头发一长就跟龙须似的在眼前晃悠。杨班长说现在还能变过来，我真是没想到，就伸长脖子问：“能变过来？”
　　“对呀。”杨班长说：“我告诉你个办法，你买瓶好的洗发液，洗上半年就差不多了。对了，你现在用什么洗头发？”
　　我说：“肥皂。”

　　在我的意识里，不管洗什么东西，包括洗头，除了洗衣粉就用肥皂，有时也用香皂，我想不到其它的东西。
　　我的话一出口，感觉杨班长像被我的话击了一下，片刻他说：“我说你头发那么黄哪。”
　　我问：“用什么样的洗发液？”
　　杨班长说：“飘柔、海飞丝都不错。对了，你不用买了，前几天，一个朋友送给我好几瓶海飞丝，我给你一瓶就行了。”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像葫芦似的大瓶子递到我面前。我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自己出去买一瓶就行了。可杨班长表现出一幅不拿誓不罢休的样子说：“你拿着吧，我这里还有好几瓶哪。”
　　看杨班长非给不可，我就不好再拒绝了。我知道“海飞丝”挺贵的，就问杨班长多少钱一瓶。杨班长说，如果在超市里买的话，至少得30块。
　　我把洗发液拿回房间后，心里感到不安起来，觉得像偷了一瓶洗发液似的难受。
　　我心思，洗发液太贵了，一分不给人家不好。如果让自己花半个多月的津贴买瓶洗头液，又舍不得。可又觉得，不能白要了人家的东西。想来想去，我决定付钱。
　　我从包里拿出30块钱来到电话班，把钱放到桌子上说：“杨班长，洗发液太贵了，我不能白拿，这是钱。”
　　杨班长看着桌子上的钱，马上说：“小何，你拿着用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哪。”
　　我说：“不行，你还是拿着吧。”
　　杨班长迟疑了一下，可能看到我非给不可的样子，然后说：“要么拿一半吧。”

　　我觉得，洗发液是多少钱就应该拿多少，怎么能拿一半哪。我见杨班长要找钱，立刻转身逃了出去。
　　把钱给了杨班长，我的心里畅亮了很多，尽管花这么多钱买了瓶似乎是用不着的东西。
　　后来，没想到就是这瓶洗发液，把我的头发弄得像被电击过似的，非常怪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