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4-27 15: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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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监狱通知朱学良和裘政到场部，朱学良到纪委，裘政到政治处。谢书记和马主任分别找他们谈话，都领到一份发给自己的文件。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路边的野花热情地绽放着，一只岩鹰张着巨大的翅膀往山下滑翔，野花和岩鹰怎么那么好的精神！此刻的裘政感到特别的累。
　　“朱中队，歇一会儿吧。”裘政从包里摸出烟，递给他一支。

　　“好。”朱学良接过烟点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山下，“我也走累了，今天爬起特别累。”
　　“对不起朱中队，我连累了你。”
　　“莫这样说，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赔了几千块钱还延长一年见习期，以后你的职务工资，级别工资，什么都比别人晚一年，损失大得很。唉！”
　　“是啊。现在有一个倾向，犯人出了事上面就格外重视，动不动就是所谓执法事故，搞得紧紧兮兮的，我们干警呢？死了都该自己背时！”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发牢骚，回到中队，干警们听了新的处理意见，有的跟着发几句牢骚，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则不发表任何评论。
　　晚上，郭亮召集大家开队务会，先分析狱情，然后确定送茶的犯人，刚开始采菜的时候，一个分队确定了一个，现在菜叶产量增加，一个分队需要再确定一个。一分队确定以后，二分队刘劲提议增加江越送茶。郭亮问他江越离了婚，现在表现如何，刘劲说很稳定，他的前妻也每个月给他寄钱来。郭亮就说好，反正现在监狱要求每天晚上犯人送茶必须有干警带押。确定了送茶人员，郭亮就宣布裘政的工作和黎响对调，明天办好交接。虽然马主任已经告诉裘政要到茶林分队带班，但郭亮宣布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难过。郭亮问他有没有意见，他苦笑着说：“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黎响却说：“我干不下来内勤，还是裘政干吧。”
　　郭亮打断他：“这是中队的安排，也是监狱丨党丨委的意思，你必须服从，多干几个工种本身也是一种锻炼。”
　　大家就不再说什么。
　　郭亮最后说：“同志们，我们工作的性质，就决定了我们守的是火山口，丨炸丨药包，稍不留神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么多年，我晓得的各种各样的监管事故，绝大部分都是监管制度没落实或者没落实到位造成的，所以，落实各项监管制度是确保安全稳定最基本的前提和最根本的保障。”郭亮严肃地看了看大家，“今后我工作的一个重点，就是检查大家在值带班过程中落实制度的情况，发现问题就记在本子上，责任干警签字认可，到了年底，该罚多少款从年终奖金里扣，我正在着手制定奖罚细则，下次开会拿出来大家讨论，通过了就执行。”

　　日期：2013-04-28 09: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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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地上，到处都是采茶的犯人，除了报数的声音，就是“嚓嚓嚓”采茶的声音，热闹而单调。犯人们忙碌着，带班干警也没闲着，要把犯人守着，还要控制鲜叶的质量。李东方从一个犯人的茶篓里抓起一把鲜叶，看了看说，注意匀度，犯人连忙说，要得要得。裘政也抓起一把鲜叶，摊在手里看了又看，却看不出究竟来。
　　“匀度就是鲜叶的均匀程度。”李东方看着裘政手里的鲜叶笑着说，“你看这些鲜叶，有一半是一芽二叶，还有一部分一芽三叶和一芽一叶，还有一片老叶子，我们今天采的是一芽二叶，这个鲜叶的匀度就不好，是抓的，不是一朵一朵摘的，哪个采的？”
　　裘政指了指旁边一个犯人，李东方沉着脸对他说：“质量采好点儿，就晓得抓，扣你一斤任务，看你还抓不抓！”
　　犯人笑嬉嬉地说：“李管教莫扣任务，我采好点儿就是了。”
　　“哪个讲价钱，采你的茶。”
　　两个人走出茶沟站在高处，裘政问：“采茶为什么要讲究匀度？”
　　“站在中队的角度讲，”李东方说，“匀度好的鲜叶，送到制茶厂，该打哪一级就打哪一级，中队不会吃亏，如果匀度差，制茶厂就要降级，降一个级就是一块钱一斤，中队现在一天都要采一两百斤，夏茶更多，一年下来是好多钱？产值和年终奖金挂钩，牵涉到我们的实际利益。站在监狱的角度说，匀度差的鲜叶，做出的茶也不好，买方也要压价，所以就要抓匀度，抓质量了。”
　　“哦。”裘政点点头，到中队几个月，偶尔也带过采茶的犯人，但那只是暂时顶替别人，没怎么在意，现在到了茶林分队，天天和茶打交道，再不懂就不行了，必须从头学起，就对李东方说：“向你学习。”
　　“呵呵，”李东方笑着说，“这是最简单的，到了夏天，茶树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害虫，要给茶树打药，不把虫治住，茶叶就不长。什么虫打什么药，打好多，都有讲究。到了冬天还要冬管，培育幼林茶，这些都是学问。”

　　“这么复杂呀？”
　　“其实也不复杂，只要肯学，管上一年有了经验，第二年就好多了。”
　　“我看你都成茶林专家了。”
　　“呵呵。”听到裘政的夸奖，李东方觉得十分受用。
　　刚到茶林分队，裘政还感到很新鲜，可是新鲜劲一过，他体会得更深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劳累。每天早上不到7：00，吕南星就在门口叫醒他：“裘管教，面来了。”听到吕南星喊，得赶快爬起来，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去端放在窗台上的面，动作慢了面就腻了。吃了面，匆匆洗漱就签字出工，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一出去就要到中午才收工，遇到远的工地，往返就要一个小时。为了节约时间，中队就把饭送到工地上，干警犯人吃了饭，原地休息一会儿又出工，下午六七点才收工。回到中队，检查每个犯人鲜叶的质量，统计每个犯人的生产任务，把鲜叶收在一起，再安排犯人挑到制茶厂，然后再吃饭，吃了饭还要统计当天分队任务完成情况。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工作做完，最快也要9点来钟。每周一三五各个分队的干警还要组织犯人学习，每周星期天中队还要开队务会，那就要10点来钟才能休息了。

　　现在裘政才体会到，茶林分队的干警有多辛苦。李东方说，春天还不是很忙，到了夏天一个分队一天要采1000多斤鲜叶，采茶的、送茶的、打药的、都要人管都要人带，那才叫忙，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工作时间每天都在15个小时以上，可想而知有多累。
　　现在裘政才体会到，当初郭亮叫他管后勤，后勤管不好又管内勤，是对他多大的关照。可是他两次机会都没把握住，不得不来带班。他忽然非常同情那个带了18年班的刘管教，18年，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带班，能够坚持下来就是英雄。以前裘政不喜欢值班，因为值班不能离开中队，不自由，现在他最盼望的就是值班，和带班比起来值班简直就是休息了。可是值班也是轮流值的，8天才有一次。现在李家希的电话也很少了，因为裘政在工地上无法联系。

　　就因为一时冲动一切都改变了，这改变是那样具体，那样让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