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艇时,费语和林萱已经把艇上所有设备修葺一新,清除了发动机上凝固的岩浆,并修补了破损的水箱——原来那次火山喷发时不仅击中了发动机,也把水箱轰出了道口子,飞艇上升到1万米高空时因为气温低,都结成了冰,还不觉得,高度降下来后一融化,就漏了个干净。
夏冬冬也没空手而归,她带回了不少普通的食物:熏肉、香肠、火腿、大米、没过期的酸奶、一大块黄油和若干调料,还有一杆鱼枪和一个收发电台。
“本来还有好些吃的,不过很多都泡在海里,不容易打捞,”她在离海滩不太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大型超市,不过大部分已经被海水淹没,只露出了屋顶的招牌,“这些食物是被冲到岸边来的,我想超市里应该还有很多!”
“这简单啊,不就是打捞么?比水里功夫,谁比得上我,”林萱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是渔民家出身,自小就水里来浪里去,去水里打捞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吧,咱们所有会游泳的都一起去超市打捞食物,不会游泳的在舱里留守,”周易说。
“要不明天吧?”夏冬冬有些担心,“这会儿都五点多了,等到了开始打捞就得六七点了,夜里打捞毕竟不太安全!”
“来不及了,确定要打捞的话,就只能是现在,”费语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刚才出去时我测量过了,这个岛很快就又要被海水吞没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今晚!”
这种现象周易并不陌生,以前看《discovery》时也曾有耳闻:小行星撞击地球或者发生强烈的火山爆发时,会引起全球海域内大范围的剧烈波动,其海浪之大,有时甚至会让部分原本在海底的大陆架暂时露出水面,这种情况有时会持续数小时甚至数天,而一旦海浪卷土重来,其破坏力将是空前的。
事不宜迟!费语和安小绿不会游泳,在飞艇上留守,其他人跟周易一起展开打捞行动。
舱外依旧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丝毫看不出巨浪即将来袭的征兆,周易想,在这么晴朗的太阳下,倘若面前出现1500米高的巨浪,该是幅多么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
到了海滩边,周易才发现夏冬冬口中的“不远处”其实还真有点远,那个日文的超市招牌在岸边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主标题字迹,一旁的小字看上去只是个红点。
“这得有好几百米吧,你不说不远嘛?”周易皱了皱眉头。
“刚才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远呢,看来又涨潮了!”夏冬冬打开带来的大编织袋,拿出三套潜水服、压缩空气气瓶、面镜、蛙鞋和潜水刀,依次分配给自己和他俩,“老费想得还挺周到的,这些东西都准备了!”
“用不着,”林萱不屑地摆摆手,“这超市也就两层楼吧,撑死了也就是七八米深,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看我的!”
说罢,也不等周易和夏冬冬,她抢过一盏头灯就独自冲向了海里。夏冬冬刚想阻止她,被周易拦住了:“别费那个劲了,她就这脾气,放心吧,没事的,她水性很好!”
“可是这附近的海域里经常有鲨鱼出没啊!!”女孩一下子就急了,“你没见我带的潜水衣都是橙色的吗?鱼枪我都带了!”
夏冬冬所说并非虚言,从鹿儿岛往南,包括大隅海峡、种子岛在内的这片海域都是鲨鱼频繁出没之地,其中的鼬鲨(俗称虎鲨)、大青鲨都是极具攻击性的鲨鱼,长度可达6米以上。进入2000年后,种子岛附近还多次发生过鲨鱼袭击渔民的事件,为此日本政府甚至还特意组织过科研机构进行调查,因此,当地常驻人员大都会配备鱼枪,以防万一,夏冬冬的那杆鱼枪也是在附近一个哨所里找到的。
这些,林萱显然还不知道。
听了这话,周易立刻紧张了起来,赶紧套了潜水设备跟着林萱下了水,林萱游得很快,周易下水时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只是看到她抱着超市顶上的招牌挥手,才确认了她的方位。
日期:2011-10-14 18:48:52
下了水,周易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难得多,招牌下竟然是一幢四层楼的建筑,也就是说,地面离水面至少有十几米深——这小小的岛上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超市,这实在让他感到意外。他以前去海南旅游时曾学过几个小时的潜水,不过都只是皮毛,而且这么多年没碰过,基本上都还给教练了,慢慢潜行了大约十分钟,才感觉动作熟练顺畅了些。
过了不多会儿,他已经看到二楼窗户发出的忽明忽暗的闪光——那是他跟林萱约好的信号,表示“已经找到,速来取”,如果灯一直亮着乱晃,就表示有危险。
穿过二楼窗户时,他撞到了一具浮尸,尸体面部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分不出性别,裸露处还有轻微的腐烂,颇为恶心。这倒不让他意外,超市本来就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倘若巨灾过后没有死人,才让人觉得奇怪,让他意外的是,林萱居然一点都没有慌乱!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渔家女孩,倘若是安小绿,这会儿估计尿都吓出来了。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他下意识地往身体左侧一缩,回头一看,原来是夏冬冬。
夏冬冬伸出手掌,做了个扇风的动作,周易学过潜水手语,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想这姑娘多半是对漂来漂去的浮尸感到有些紧张,便回复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林萱已经整理出了不少食物和水,见他俩到来,便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给她呼吸口空气,夏冬冬立即摘下呼吸器递给了她。周易趁着工夫四下看了看,附近十几层货架,包括立着的和倒地上的,都满满地装着食物和水,足够舱里这些人吃上一年半载的,问题是,怎么运出去。
水里可不比岸上,可以用小推车拉,轻点的东西还好,像水、酸奶这些密度较大的东西,就很不好运送。最好的法子,是把东西打包,用绳子绑了往岸边拖。这个意思有点复杂,可不是简单的潜水手语能表达的,他一顿瞎比划,连手势带表情,才让俩姑娘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在这里是超市,东西一应俱全,因此没花多大工夫,周易和夏冬冬就分别找来了编织袋和绳子,三人商量好分工:夏冬冬负责将货物装袋,并运送到窗户边,林萱在海滩上把货物拖上岸,周易则负责货物沿途的运送。
前三袋货物都很顺利地运上了岸,到第四趟下潜时,周易心里盘算着,这些水,加上之前他和安小绿从石屋里找到的,应该有两百多瓶,足够撑到澳大利亚了……想着这些,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二楼窗口,这时,他看到窗边的夏冬冬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直挺挺地向前伸出了拳头。
这个动作学潜水时教练曾特意强调过,意思是“危险”!
他刚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夏冬冬使劲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惧,还没等他转过头,就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漂过,撞到了自己的胳膊。那是具浮尸,周易不由地哑然失笑,这里见到浮尸就像在树林里见到麻雀一样平常,她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看来这女孩胆量比林萱这种侠女还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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