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矿是一个年设计产能五百万吨的矿井,前几年经过技术改造后,目前年产能提高到了六百五十万吨,主要生产区队是三个综合机械化采煤队,分别叫综采一二三队;三个开拓队,分别叫开拓一二三队;四个掘进队,却分别叫掘进一二三五队。
“我们矿没掘四队,那是因为掘四队事故频发,三年前被集团公司取消了编制,解散了老掘四队后,再组建掘进队就只能叫掘进五队了。”这是柳河矿就这个问题对外的统一口径。
但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个借口有多站不住脚,现在掘进五队和掘进四队其实根本就是同一拨人,连队长和书记都没换,只有技术副队长背黑锅走了人。
但也就是这么怪,改名之前,掘进四队每年都死人,每年柳河矿的矿难伤亡也几乎都是他们队出的,改了名后,还是那拨人,掘进五队却连续三年连重伤以上事故都再没发生过,整个柳河矿的安全形势也跟着一片大好,眼看整个集团公司就能创造一段安全生产的传奇佳话,直到刘澈所在的掘进二队再次死了人。
“扯蛋,你矿领导编的那些理由,你也信?柳河矿被取消了掘进四队的编制,就直接命名掘五队,那为什么我们矿四个采煤队,也没有采四队?我告诉你全国的煤矿,一半的都没有采四队、掘四队、开四队。”张斌有点酒精上头了,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你怎么不说,全国至少一半的煤矿,都没有四个采煤、掘进、开拓队呐?没有,哪来的采四、掘四、开四!再说了,采四就被踩死,掘四就一掘就死,开四就开到死,照你这么说魁山矿那就倒霉到没边了,它采四队、掘四队、开四队一应俱全,但人家连续十年都没出现过死亡事故,还是我们公司的‘黄埔军校’,整个公司处级以上的领导一半以上都出自魁山矿,连王总都是从魁山矿矿长上提起来的,你怎么说?”常向东一如既往的要跟张斌斗嘴。
“那不一样!”张斌一撇嘴,“魁山矿那是个什么地方?那个地方,邪!魁山是个土山吧?但你看那山上,寸草不生,种什么什么不长。你再看看它这个名字叫的,魁山,魁山,名字里都带个‘鬼’字。”
日期:2015-04-17 12:41:00
“你就扯吧,邪了那不更容易出事?那样才不能取那些不吉利的名呐。”
“不懂你就给我老实听着!”张斌瞪了眼打断他说话的人,说话就拿筷子沾着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简略的地形图,“你看魁山矿四周的地形,东边是条铁路线,西边是个小山岗——坐北朝南,左边低,右边高,这就是风水上典型的‘左青龙右白虎’,再加上北边是个魁山,前面不远就是一条河,这是什么样的地势?这就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你说的这地形,我怎么听说,是建房子的好地方啊。”刘澈记得有一次看中央电视台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节目时,当时解说员就说,最完美的风水布局就是这样,形象的比喻叫人坐在椅子上洗脚,紫禁城的设计就是这样,为了风水上的完美甚至还专门在北面堆了三座人工山。
“那也是个埋人的好地方,你没看过十三陵的布局吧?就是这样的!”刘澈哪知道十三陵是怎么个布局,只能听张斌继续吹,“正是因为太邪,所以魁山矿的名字不能取的好,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叫,把坏的弄得更坏,坏到没边了,就成了好了,在玄学上这叫什么来着,奥,对,否极泰来!而且就算这样都还有点镇不住,你再看魁山矿四周的布局,正南,正西,正东,三个方向三座庙,一进魁山矿的大门就是一樽弥勒佛,正对着大门的办公大楼里,还有一张钟馗画像,都是按驱鬼设计的。”
刘澈是去过魁山矿的,魁山矿后面的那座山所以叫魁山,所以会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它是从北边往南的第一个座山,魁有魁首、第一的意思。至于说驱鬼的设计,张斌所说的那三个方向上确实有三座庙,不过正南的那个早就废了,正西的那个更是烂的只剩下了四堵墙,只有正东的那个现在还有香火,好象还挺旺盛,据说是本地一个非常出名的道士所建,但建成的时间也就是这三五年,和魁山矿连续十年安全生产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至于张斌说的那个弥勒佛,那是魁山矿正对大门的喷泉里的一个雕塑,那是一个笑眯眯的只有前额头上有一撮头发的胖娃娃,横躺在喷泉里,猛一看造型确实跟弥勒佛有点像。
魁山也确实寸草不生,但那是因为土壤里面金属元素含量太高了,尤其是铝元素,有些地段据说已经达到了成矿的标准,听说集团公司最近已经开始在这一带勘察,准备开采这里的铝土矿,搞氧化铝。
只有钟馗画像刘澈不知道指的是哪个,刘澈最近一次去魁山矿还是五个月之前,集团公司在魁山矿开安全现场会的时候,难道是这几个月之内新画的?魁山矿好好的画钟馗出来要镇什么,出事了?
日期:2015-04-18 17:24:00
第二十四节 矿区怪谈(下)
“魁山矿什么地方画钟馗了?”刘澈一脸不解地问,其他人也都没听说过钟馗画像这回事,也都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张斌。
张斌就等着有人这么问呐,只见他一脸的坏笑说,“就是一进魁山矿办公大楼,正对着大门,照壁上那个,对对对,想起来了吗?”
“噗——!”刘澈一口茶叶水喷了出来,“不带这么损人的啊!张斌,我们公司虽然跟你们公司是竞争关系,争资源,争市场,但咱们是公平竞争。那个画像画的是我们王总,虽然画的抽象了点,但怎么着也不像钟馗吧?”
众人喝了点酒,脑子还有点迟钝,有几个听张斌说完甚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刘澈这么一解释,才恍然大悟,于是就都开始嚷嚷着灌张斌的酒,“张斌,你这可不像话啊!罚你一杯。”
“王总一直是我心中偶然和奋斗目标,你小子怎么能对我们王总进行人身攻击。”
“心中偶像是真的,奋斗目标你还是免了吧,那奋斗目标我已经定下了。”
“行,我喝,只要你们承认你们王总是钟馗,让我喝多少我都喝。”张斌二话不说一仰脖子,一大玻璃杯酒就没了。
“别喝那么猛,来,喝口水!”刘澈看张斌大半玻璃杯酒下去,脸色就有点发白,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说笑而已,谁也没真准备较这个真,常向东也给张斌夹了块鱼,“吃点菜,吃点菜!”
去过魁山矿的都知道,一进该矿的办公大楼,就能看到一楼大厅正对门的照壁上有一幅画。画上一个中年男人,一手叉腰,另一手高高擎起指向前方,一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如果不是实在不像,兼且还戴着个异常显眼的矿帽,猛一眼看过去,让人还以为是一幅“毛主席挥手我前进”。
据说当年为了画这幅画,是专门高价去北京,请一位省里出去,现在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的国内著名当代画家来下笔的。那位画家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自然要价不菲,现在看来还真是物有所值,画上虽然没写名字,画的还有点抽象,但只要是公司里的职工一眼就可以认出,画中这个人正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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