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汐一样的音乐声中,欣如轻盈自如,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又旋转翻飞,林夏盲目地被她掀来推去,感觉自己像个木偶,有点找不着北,好几次都踩到了她的脚,但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仍旧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一脸的兴奋。林夏觉得很不舒服,想再次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却又害怕扫了欣如的兴,只能强忍着配合她。的确,从小到大,林夏从来没有进过舞厅,更别说跳舞了,加上他的身上天生就没有舞蹈细胞,上了那么多年学,竟没有参加过一次文艺演出,舞蹈对于他就是两个世界,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学它,以前在北海的时候,每次出去应酬,酒至酣处,领导们就会带着浑身酒气疯狂地舞动起来,那肥胖的身子就像鸡蛋在滚动,而他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一个人抽烟,他从内心里恶心这样的场面。而现在,他虽不感觉恶心,却感觉自己很猥琐,他觉得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他想逃离。
终于一曲结束,音乐停了下来,舞池里就剩下了嬉笑的人声,人们又相拥着回到座位,喝酒聊天。林夏浑身这才放松了下来,刚才这十几分钟对他来说漫长得胜过一年。欣如放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说,刚才是不是委屈你了?林夏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然后两人又一起走向角落。
日期:2012-07-03 13:17:17
刚在椅子上坐定,又一轮敬酒开始了。几杯之后,欣如明显有些不胜酒力,她的脸红到了极点,身体在不停地摇晃,说话开始变得生硬,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恍惚中好像与她的脸是分离的。这时杨凯走了过来,他走到欣如面前,举起杯笑着说,美女,再次恭喜你了,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同时也希望咱们继续合作愉快,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再向美女敬一个。
欣如也笑了,有点傻,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说,其实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杨凯却一口干了,见欣如没有喝完,就怂恿似地说,以咱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你不干可有些不够意思啊。
欣如赶紧一脸歉意地说,杨总,我前面已经喝了很多了,实在不行了,这次我就随量吧。
杨凯却是不依不饶,说,那不行,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前面都喝了,在我这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欣如几乎要哭起来,无奈地说,杨总,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实在是不行了。
杨凯脸一沉说,那不行,再怎么着也不在乎这一杯啊,我已经干了,你看着办吧。
欣如的脸色陡然间也变了,绯红之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她没再说什么,决绝地端起了酒杯。林夏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一阵生气,嘴上却不好说什么,这时他终于看不去了,哗地一声站起身来,将欣如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赌气似地一饮而尽。
杨凯的脸色顿时跌青起来,他看一林夏,阴阳怪气地说,林编这是干什么,是英雄救美吗?
日期:2012-07-03 13:17:37
林夏平静地说,杨总你误会了,你看欣如是真的有点过量了,难道你希望让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吗?
杨凯一时怔在了那里,他思忖了半天,面露难色地说,那你们聊着,我去那边转转,然后悻悻地走了。
欣如此时突然感觉恶心得直想呕吐,她强忍着把肠胃里一次次涌上来的东西又一次次地咽了回去,脸灼热得就像着了火,眼前天悬地转,一片模糊,她扶着墙角依靠直觉在椅子上坐下来,在坐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把手中的杯子丢到了地上。林夏赶紧走过来,把她扶住,轻声问道,你还好吧?能坚持下去吗?欣如此时脑海里早已朦胧一片,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林夏这么一扶,就倒势倒在了他的怀里,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抱着欣如的林夏,一时感觉不知所措,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感觉有点像做贼,慌乱中就把欣如在椅子上扶正,让她的头靠在墙上继续沉睡,自己则在对面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蓦然感觉这样不太合适,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穿过迷离的人影把欣如抱出了公司大楼,走的时候跟谁也没有说。走出大楼,一阵夜风吹过来,林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日期:2012-7-4 12:21:00
7、
林夏抱着欣如站在街道旁边,四下一片灯火通明。有车辆飞驰过来,车灯打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明媚,随之又倏忽而逝,像失眠人的梦,留下淡淡的怅惘。更远处,是无尽的深沉和苍茫。
林夏招了几下手,都没有车停下来,就呆呆地望着前方,一股莫名的孤独感再次袭遍他的神经。他沮丧地低头看怀中的欣如,欣如一脸涨红的紧闭着眼睛,表情却很恬静,喉咙里发出凌乱的呻吟声,转而他又抬头看远方。一辆出租带着沉闷的呼啸驶了过来,他一摆手,车停了下来,他把欣如吃力地放进后车座,自己一缩身钻了进去,在欣如旁边坐下来,又把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说,樱花街。司机师傅有些回不过神来地盯着他,他突然记起说错了,赶忙说,去南郊。车子就向前方疾驰而去。
夜像海水一样温柔,懒散地飘着几丝风。林夏怔怔地看着窗外飘忽流逝的街灯,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海底,这辆车就是一条大鱼,正盲目地在水中穿行,眼中闪过的一切虚幻得令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车子七拐八拐地,拐得林夏头晕,就到了城南,司机师傅问他具体去哪里,他开始为难,他看见了那棵夜色中的樱花树,却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欣如的家,他摇了摇怀中的欣如,想从她口中得知,然而此刻欣如已经睡熟了,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后悔那天没有问清楚欣如的家。他从欣如的上衣口袋中拿出她的手机,想打给她的朋友,却最终想了想没有打过去,无奈之下把欣如带回了自己的家。
日期:2012-07-04 12:21:49
把欣如抱上楼时,林夏早已汗流浃背。平生第一次把一个醉酒的女孩在夜间带回家,林夏感觉整个心就要从胸口某个薄弱的地方奔突出来了。他把欣如抱进卧室,在床上平放好,拉开被子小心地替她盖好,然后开始坐在床边喘粗气。灯光柔和地洒下来,欣如的脸颊妩媚生动,她睡得那么沉静,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青春的胸脯随着呼吸的起伏而波浪一样轻荡着,林夏静静地看着欣如,突然感到浑身一阵躁动难受。他为自己的不自然反应而自责,感觉有些不可饶恕,就赶忙起身去厨房里倒了杯茶,然后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看起了新闻,但是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也看不进去,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感觉没有着落,就焦躁地用手擂了一下有些发胀的头,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烟雾顿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疲惫地闭上眼,仰起头半躺在椅子上,让思绪和身体尽量放松下来,但愈是这样他的脑海里愈是混乱,似乎所有的不安全涌上了心头,但他又分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就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冰凉的夜风随之挤进来,他额前的乱发就一阵活蹦乱跳。他冷冷地看着窗外,远处已是灯火凋敝,零星的灯光散发出惺忪的暗影,像浩渺宇宙间偶尔燃着的石块,夜神秘而空洞,似谁心中的一个谜,静谧得令人产生幻觉。
日期:2012-07-04 12: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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