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妖道》
第16节作者:
翠蔓扶疏 那日在悦容庄,其中一个木偶美人,就是这般容貌。
是了,若无神笔,若非神助,谁能画出这样丽质天成的女子?谁又能造出这样的销魂窟?
原来如此。
他早该料到。
一朵落花擦过他的手,韦从风脸色一变,瞬时如遇蛇蝎蜇咬,避犹不及。
“起来,随我走。”
“且慢。”
韦从风见东君欲带着婢女离开,毅然伸手阻拦。
东君漠然道:“急什么?楚弓楚得。”
韦从风不言语,手亦伸的笔直。
东君皱眉,望进韦从风黑白分明的眼眸。
有顷,他眉心微动,随即嗤笑一声,直直穿过韦从风的身体,轻声道:“莫要管窥蠡测,螳臂当车。”
韦从风睁大了眼,手颓然放了下来。
他记起了之前种种,怎么就浑然忘了,自己已是个孤魂野鬼。
只是,那又如何?
韦从风重新攥紧手心,转身问道:“敢问仙君在水云观所说的话,到底是劝人,还是劝己?”
“什么话?”
东君说着,笑了笑,“你听得懂多少,听得进多少,都是你自己的事,和旁人有何相干。”
日期:2015-04-06 18:07:00
红衣婢女抬头看了看韦从风,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然而却又立马低下了头。
东君再不理会他,一拂袖,带着婢女凭空消失了。
“你又知道他们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一个女子哼了声,道:“依我看,都是人前假道学,人后真小人,若是你口中的骷髅见识到他们素日的样子,只怕,还未必看得上他们。”
韦从风环顾四周,低头见脚下不知何时伏了只痴肥垂耳的青狐,不由蹙眉道:“张小姐?”
青狐慢吞吞地转了转颇梨似的眼珠,并不理会他,兀自拖着蓬松浓密的长尾慢慢朝前匍匐,皮光水滑的身段在日色下闪闪发亮。
任谁也再难从这青狐身上看出窈窕佳人的影子来。
日期:2015-04-06 18:11:00
韦从风在它身后摇头不已,“张小姐,你若把修炼模样的本事花去三四分,放在术法上,哪怕日后鸳盟不谐,也不必如凡间女子自怜自哀,大可寄情于修道,也算创得另一番天地了。更何况即便是凡间女子,亦有嫁娶不须啼之说。其实,上回韦某便想劝你,府上将你许配与赵家,未必存了多恶的心思。眼下不知尚有什么变故,你还是快些走的好。韦某言尽于此,但愿后会无期。”
他说完,向青狐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锦容悄悄靠在一棵玉兰树上,原本正抱肘托腮看着韦从风,大有戏弄之意,此刻听他如是说来,心头百味杂陈,不觉无趣,亦掉头走了。
日期:2015-04-06 18:21:00
日头被云彩遮了,转眼就下起了雨。各处的灯火渐次亮了起来,点点映在池塘里,仿佛是天上的星斗。
蛇打七寸,韦从风欲寻九娘,不想那些来找乐子的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笙歌鼎沸,觥筹交错,人面桃花相映红。
有人拥着如花美眷与韦从风擦肩而过;有人在雨中与丽姬琴瑟相和;有人已醉意酣然,用牙箸敲着银碗玉碟,纵意高歌——
君不见温家玉镜台,提携抱握九重来。
君不见相如绿绮琴,一抚一拍凤凰音。
人生意气须及早,莫负当年行乐心。
韦从风看着他泪涕齐下,长歌当哭,便站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在那男子身旁,一个珠圆玉润的女子以红巾翠袖搵其泪,与他交杯饮酒后,按筝缓吟,唱到:“奉君金卮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七彩芙蓉之羽帐,九华蒲萄之锦衾。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抵节行路吟。不见柏梁铜雀上,宁闻古时清吹音?”
韦从风听得入神,一人忽然扶住他的肩,持琥珀碗送至他面前,但见其醉颜酡红,两眼如饧,被发跣足,大笑指着周遭,对韦从风道:“双鬟美人君不见,一一皆胜赵飞燕。”
一碗酒倒有半碗泼在韦从风的衣衫上。
他见韦从风不为所动,先干为尽。
韦从风静静看着他,此人五官清俊,可惜眼神涣散。
日期:2015-04-06 18:36:00
过了片刻,那人冷下脸,推了韦从风肩头一把,踉跄着退后两步,仰着头,东倒西歪道:“笙歌鼎沸君莫矜,豪奢未必长多金!”
说着,他将琥珀碗狠狠一掷。
清脆的碎裂声被淹没在四周的称赞与丝竹中。
韦从风的衣衫上有了酒香和脂粉气,也带了三分绮蘼浓艳。他目送两个身有异香的豆蔻少女将酒醉的男子扶回座位,自己则慢慢走在这灯火通明的雕廊画栋间,冷眼看着众人彻夜行乐。
廊墙上挂着各色花鸟以及仕女图画,不少是出自那个书生的手笔。
日期:2015-04-06 18:52:00
忽然,他踢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的男子,那男子微微睁开眼,扫了一眼四周,又闭上双目,以手覆面,闷声道:“满堂花醉三千客,更无一人是知音。”
他身边,自然亦有佳人陪伴,悉心为其拭汗,她乍然听了这话,玉面虽含嗔怨,可水葱似的手指仍在他脸上游走,美目中带着痴意,一派天真自然。
即便韦从风在侧,她也毫无扭捏姿态。
日期:2015-04-06 18:52:00
有零落的纸张散布在其周围,韦从风随手拾起几张,上面竟是上书朝廷的公文。
韦从风于时政上并不在意,也难以断言好坏。他粗粗看了看,只见那字迹初时是铁画银钩的正楷,到了后来,便成了龙飞凤舞的草书,还有几张徒剩一滩淋漓墨迹。
此人下笔时的心境可知一二。
韦从风将一叠纸张塞回那人手中,顺便看了看他的面相,鼻直口方,倒是有些官运。
“韦先生——”一个侍女唤了声韦从风,含笑道:“九娘因故外出,吩咐我等好生照看先生。”
韦从风干笑一声,“韦某人又不会放天火。”
“哦。可是阁下的一把火,烧的老身痛得很哪。”
姑获鸟手提灯笼,从暗处转了出来,蹒跚走到韦从风面前,在场的两个女子不约而同地对其屈膝行礼。
日期:2015-04-06 19:09:00
韦从风见它历经上回之事毫发无伤,正盘算着该如何应付,姑获鸟哑着嗓子咯咯笑道:“老婆子就是个皮糙肉厚的老不死,磕碰点没甚要紧,只是这里的丫头们不比你们爷,个个皮薄的很,又惯会撒娇撒痴,平日里连点生水都不沾,可再经不起上回的折腾了。”
她嘴里是这么说,而眼睛则死死盯着地上的酣醉男子。
“地上凉,还不扶着宋公子回房去。”
两个女子应了声,低头扶着男子起身。
韦从风听出了弦外音——若是他此刻动手,便会误伤了这里的凡人。更有甚者,它们极有可能会将其作为筹码。
果真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姑获鸟手中的灯笼。那是照魂灯,里面的灯芯掺了鲛油和犀角末,有些个地仙为了防止会隐身术法的人窃取丹药法器,便会把这样的东西挂在自家,好用以防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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