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5-10 06:27:08
突然,莎娜撇开我的手,坐了起来。她呆呆地愣在那儿,仿佛沉浸在迷睡里,然后,光着脚下了床,独自一人,轻飘飘地走进了旁边的衣帽间。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衣架上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衣物,选了一件半透明的乳白色真丝短睡衣。接着,她从鞋子陈列柜里挑了一双带暗红色绒毛毛的半高跟拖鞋。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衣和半高跟拖鞋,她从里面走出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的脸颊上,失去了往常的微笑,眼光暗淡和深沉。她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挂着纱帘的瓢窗前,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盒经典大卫杜夫特醇香烟和火柴。她推开了那扇窗子,海风迎面扑来,一下子,头发和纱帘在风里飘舞了起来。她的脸对着大海和太阳,半眯着眼,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我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吻着她细长和白嫩的脖颈。她偷偷地瞟了我一眼,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从烟盒里取出了两支烟,递给了我一支。接着,她点了火柴,火焰立刻被从海滩吹来的风挂灭了。她又试了一次。同样被海风刮灭了。她摇了摇头,笑了。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火柴,背对着风口,点着了自己的烟,接着,把点着了的烟递给了她。借着我的火,她这才点着了手里的香烟。
她深吸了一口烟,可是,并没有把那口烟吞下去,而是直接从嘴里吐到了窗外。
我打量着她的样子,说:“你不像个爱抽烟的人。”
她瞟了我一眼,半挑衅地问:“嘿,怎么知道我不抽烟?”
“你只吐不吸啊。”
她笑了。我也笑了。
日期:2013-05-10 06:36:34
“我只是在公众场合应酬时,偶尔抽几次。”她解释说。“这叫‘a social smoker’。”
“现在我们并不在公共场所,而是在你家的卧室啊。”我说。
莎娜想了片刻,点了点头,说:“不错。因为我有点心事。”
“什么心事?”
“个人隐私!”她迅速地打断了我的思路。
“哦,是这样……”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反问道。“假如上中学的时候,爱你上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你们爱得很深,像是鸳鸯映月,形影不离,可是,你们的家庭不容许你们之间的爱情继续。当你们的苦恋发展到极至时,你会选择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在我的脑海里,呈现出梁山伯与祝英台和恋童双双投井的殉情。
我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像罗密欧和朱丽叶?”
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私奔。”
莎娜吸了一口烟,想了想。
“当真?”
“当真。”
她转过身来,两只炯炯有神的暗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她低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爱情胜过一切(love conquers all)。”
她暗暗地笑了,接着,追问道:“在吃中饭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心上人。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胸有成竹地答道。
她的视线避开我的目光,又回到了辽阔的大海和阳光,低声道:“如果你真的爱我,现在敢和我私奔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私奔?”
“嗯。”莎娜微微地笑了。“我们有船,现在就可以走,今晚就能到墨西哥的下加州半岛。”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被她的话惊呆了。
日期:2013-05-10 21:28:23
“我们怎么生活?”
“我有钱。”她说。“我们可以去南美的一个四周环水的小岛,在那里,过乌托邦式的无忧无虑幸福生活。”
“那我的大学……”
莎娜狠狠地瞥了我一眼,愤愤地说:“有情人,难成眷属。你看,你们男人都一样。”
这是第一次我听到莎娜用“男人”的字眼来称呼我,同时,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她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关了窗子。
“亲爱的……”
莎娜推开我,说:“爱情需要勇气。可是,一谈到爱情,你们男人最缺乏的,就是勇气。”
“可是,我们要面对现实。”我说。
“现实?”莎娜哼了一声。“一个人眼前的现实,只是一种现实。在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现实’。我们可以创造新的‘现实’。如果我们一辈子,总是小心翼翼地面对我们眼前的现实活着,就不会有文艺作品中那种崇高的爱情了。”
“可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呀。”我说。
莎娜反驳道:“但是,真正的爱,超脱世俗。”
我揣摩着她话里的含义。
莎娜回过头来,笑着眨了眨眼,说:“我在和你开玩笑,你当真了。”
我站在那儿,察言观色,猜疑是否她是故弄玄虚,在试探我。暗中我在想,眼前的她,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非凡女子。不仅她美貌出众,而且,赋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即兴的情感发挥和心理上的多面性,仿佛是一个谜,更像是法国存在主义小说里的一个角色。
日期:2013-05-11 01:22:37
突然,楼下传来开门声。莎娜敏锐地侧耳倾听后,漫步走到了房门口。
“哈喽?”她探着头,喊问道。“罗萨?”
“Si,小姐。”一个中年妇人用混杂的西班牙语和英语回答道。
“是罗萨。”莎娜对我低声说。“她是这儿的女佣。”
莎娜让我等在屋里,关了门,下了楼。从楼梯口,传来她半高跟拖鞋的踢踏声。我穿上了衣服,将门开了一个缝,窥听着楼下前厅的动静,可以听到莎娜的笑声和她与那个女佣用西班牙语寒暄。
过了一会儿,莎娜回来了。她匆忙在衣帽间挑了几件衣服,然后,进了卫生间。我站在飘窗前,瞭望着窗外的大海和后花园。天空中的阳光变得红润,天边露出黄昏前的晚霞,染红了无际的大海。莎娜开了门,我侧身看着她在镜子前,用脂粉给自己的面颊润色。在银灰暗紫色眼昏和黑色睫毛膏的纯托下,她有神的暗蓝色大眼睛,显得更明亮和迷人。我踮着脚尖,来到了门口,悄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她瞟了一眼镜子里的我和她,微微一笑。
我们下了楼,莎娜将我介绍给那个叫罗萨的矮胖墨西哥女佣。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棉布裙,脚上穿的,是医院护士穿的那种白色厚胶底鞋,腰里还缠着一条白色的围裙,露出一副憨厚的样子。
罗萨说,“老爷”和家人如故,去棕榈泉沙漠度假村,参加影星鲍勃-霍普的高尔夫球公开赛和过周末了,恳求我们留下来,在家里吃饭。莎娜蜿蜒谢绝了。最后,她们的话题,转到了卧室里美丽的白色郁金香上。罗萨咯咯地笑着,用西班牙语说,那都是“老爷”的意思。最后,她们相互拥抱,罗萨在莎娜的脸颊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像是告别自己亲闺女似的。
我们从靠海的法式推拉玻璃门出去,穿过带游泳池的花园,向那陡峭的扶梯走去。眼前的大海,在薄暮的晚霞映照下,显得格外深沉,远处,闪烁着一片灿烂的斑斓。
我们上了船。莎娜起了火,游艇倒出了浮在水里的泊船坞,掉了个头,向大海深处驶出。我们俩,肩并着肩,干爽的海风,迎面扑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绚丽的晚霞。不远处的深水区域,停泊着一艘深灰色的美国海军USS战舰。在我们身后,马里布海滩和高耸在峭壁上的那个神秘的宅子,渐渐远去了。我可以看到,一对儿情侣带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金毛犬,在空旷的海边散步。
当我们再次回到玛丽安德尔海湾时,已近傍晚。夜幕即将降临,海岸线上的物体,已经模糊不清了。远处的天边,炽烈的嫣红色晚霞,已接近尾声。 船舷前方,是拦着一条黝黑礁石防波堤的入港通道。里面,有几艘返航的游艇和白帆船。
一艘开启前照灯的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迎面驶了过来。莎娜调了一下船舵的方向,向右侧让行。巡逻艇上,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巡警,他们用鸣笛回应,当与我们打照面的时候,向我们敬了一个礼。
我们泊了船,上了岸。
莎娜说,时间不早了。那天晚上,她和朋友有约,要回去。我们就这样,互相拥抱,亲吻,在玛丽安德尔海湾的码头上告了别。
站在码头,望着她在黑暗中渐渐消逝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错综复杂的暧昧情怀。那天,我仿佛是一只蚕蛹,蜕蚕成碟。在那个明媚的下午,在碧蓝的玛丽安德尔海湾和悬浮在马里布悬崖峭壁上的那个泳池边,我得到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一个男孩子,踏入一个奥秘的女性世界,获得了对性爱的第一次尝试和对美的第一感觉,第一次零距离与一个异国女性接触,第一次体验到了过去只曾在书本里读过或看到的那种虚构的、梦幻般的美丽世界——性感、自然、纯洁和罗曼蒂克的西方式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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