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据整理了《盐铁论》的桓谭的说法,陈平派人去找阏氏时,跟她说:“现在汉朝皇帝困窘,为了求解,打算把中国最美丽的女子献给单于,已经派人回去了。单于见了,一定非常喜欢,说不定会因此疏远阏氏。不如趁那女子还没有来,你赶紧跟单于说,放了汉朝皇帝,这样就不用进献女子了,您的地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当然到底是不是如此说辞,我们都只是揣测,觉得符合情理。
总之陈平到阏氏那里走了一趟,没有白跑,阏氏果真跟单于说情了,说:“两主不相困,这样不吉利。我们得到汉国的土地,也不能居住,而且汉主有神助。”当年刘邦身上的奇怪事,现在又救了刘邦一命。
单于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阏氏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巧这个时候,单于跟王黄,赵利约定击汉,日期到了,他们却没有来,单于怀疑他们是不是跟汉军有勾结。于是解围一角。汉军发现之后,马上组织撤退。撤退之际,刘邦命令士兵们都引弓向外,做好防备。他急于逃出去,下令赶紧跑,但是夏侯婴坚持一定要慢慢撤退,担心速度一快,所有士兵着急,弄出声音,一定会惊动匈奴兵。
要说刘邦果然是命好,如有神助。正巧阏氏听进去了陈平的话,正巧王黄赵利他们没来,正巧单于疑心比较重,正巧撤退的时候,弥漫大雾,周围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么多凑巧凑在一起,就不是凑巧了,而是命运。
刘邦终于逃离了白登山,到了平城,这个时候步兵也跟上来了。单于知道汉朝大军已到,约定的那两个家伙还是不见踪影,感觉自己没有十成把握,便撤军了。这次征伐,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逃离白登山,终于安全了,刘邦以手抚膺坐长叹,令樊哙留下来继续平定代地,以防王黄赵利他们来骚扰,自己率领大军回去。
到了广武,刘邦马上命人放了刘敬,赦免了他的罪。刘邦很惭愧地对刘敬说,当初我不听先生的话,困在了平城。我已经斩了前面说可以进攻的那些人。以两千户封刘敬为关内侯,号位建信侯。袁绍败而斩田丰,刘邦败而封刘敬,两人深浅一目了然。
白登山之围给汉军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从那里回来后,民间就有一首歌谣, “平城之下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平城之下确实太苦了,七天没吃东西,饿得人连弯弓的力气都没有。战争总是给人民留下深深的创伤,深入到他们内心深处,一旦想起,就悸动不已。
日期:2013-04-10 13:52:49
6、贯高之谋
汉七年十二月(公元前200年),刘邦从平城退回来,经过邯郸。张耳已于两年前去世,此时的赵王是他的儿子张敖。
张敖是刘邦的女婿,他见皇帝老丈人来了,非常恭敬地服侍丈人,每顿饭都亲自端去,大气也不敢喘,极尽子婿之礼。
刘邦却非常不客气,盘着腿,骂骂咧咧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要个儿子帮不上忙,这个女婿也是个废物,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得老子自己得拼老命。”刘邦这一骂,就骂出事儿来了。有人不愿意了。
赵相贯高、赵午等人都是张耳的食客,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可是个个都很有血性,见刘邦对赵王如此无礼,主辱臣死,他们就打算拼老命。拼了一身剐,也要把刘邦拉下马。他们商量着:“我们赵王是个孱弱的君王,我们可不能让他受这鸟气。”
他们去找赵王,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能者先立。您对皇帝这么恭敬,皇帝太无礼了,请让我们给您出这口恶气,杀了这个狗皇帝。”
张敖一听,他们这是要造反哪!吓得脸都绿了,他咬破手指,对天起誓,以表明对皇帝的忠心。他说:“你们说的大错特错,当年先王失国,幸亏陛下才得以复国。这都是陛下的恩德。这话请你们以后不要再说了。”
贯高他们见赵王如此坚决,知道赵王不可说动,便私底下商量说:“是我们不对。我们赵王是个贤人,不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能看着他受辱。我们是因为皇帝侮辱赵王,所以要杀他,跟赵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事情成了,成果归赵王,事情败了,我们自己一肩承担”
汉八年,刘邦又一次御驾亲征,到东垣讨伐韩王信的余寇。回师的时候路过赵国。这一来,正好给贯高他们实施计划创造了机会。也算是刘邦命大,他正打算住宿,心里忽然一动,然后问侍从:“这是什么县?”
侍从说:“是柏人县。”
刘邦一听,感慨了,摇头晃脑道:“柏人者,就是受迫害于别人。”于是离去了。刘邦不知道的是,此时厕所里已经埋伏了刺客,打算伺机行刺他。刘邦走了,贯高的阴谋没有得逞。
汉九年(公元前198年)十二月,贯高的阴谋被人揭发了。贯高有一个仇家,不知怎么知道了贯高当初想要行刺皇帝的事儿,于是马上上书。刘邦大怒,作为一个万民拥戴的皇帝,怎么能容许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他马上下令将赵国君臣一干人等全部抓捕归案,押解洛阳。赵王手下知道此事的人,十余个都义不受辱,自杀了。贯高阻拦都来不及,他气呼呼地说:“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赵王并不知情,现在也被抓捕了,你们都死了,谁来证明赵王?”贯高、赵午、孟舒、田叔等十余人跟赵王到了洛阳,被投进大牢。
贯高到了之后,接受审问时说:“这些都是我们这些人做的,跟赵王没有关系。”官吏打了上千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如是说,又用烧红的铁针刺他,问他,他还是如是说。他浑身都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但是他还是坚称赵王不知情。审讯一时陷入僵局。
此时吕后也为赵王的事操心。赵王是他的女婿,要是被斩,他的女儿可就要守寡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找机会对刘邦说:“张敖是我们的女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违背天理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诬陷。”
刘邦怒骂道:“你们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要是让张敖得到天下,还少女人吗?你女儿算什么!”坚持一定要审讯。
日期:2013-04-10 15:50:53
廷尉把审讯贯高的结果向刘邦刘邦做了汇报,说他如何倔强,如何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改前言。刘邦说:“是个壮士啊!谁认识他,私下问问。”
正巧朝中有一个中大夫泄公,跟贯高是同乡,刘邦便派他持节去问情况。贯高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成了一摊,用竹床盛着。
听说泄公来了,贯高努力抬起头,说:“是泄公吗?”泄公跟贯高聊起过去的事情,很聊得来。趁着贯高心情高兴,泄公问他:“赵王果然没有参与这件事吗?”
贯高叹口气,说:“人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子?现在我三族被处死,难道是爱赵王胜过爱家人吗?实在是赵王真不知道此事,就我们手下这些人做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泄公。
泄公了解了情况,回去做了汇报,刘邦听了泄公的报告,泄气了,他这才相信了,于是赦免了赵王张敖。他觉得这个贯高真是个忠义之人,对赵王忠心耿耿,宁死也不愿意冤枉赵王,有必要树一个典型,于是派泄公去找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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