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童秘事—— 70岁老头近100万字写仓央嘉措,你会看吗》
第3节作者:
相羊老爷
,唤集亡魂,送投“三善道”
中,故请大军远离此地,愈早愈好。同时赠送首领道尔吉小金佛一尊并哈达若干条,以加持福慧。
如此,三天后,老汗王七公子扎什巴图尔的三千劲骑即北返安多。
这几天来,佛爷圆寂那晚的情景时时浮上桑结的心头。他清楚,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天晚上,佛爷归西后,他半天才在痛苦中艰难地站起来,将老人的双手放置在他枯瘦的膝盖上,又将身后的靠垫整理了一下,然后端立在老人面前,抻了抻衣服跪下去,郑重地说:“阿爸,请护佑孩儿吧。”
他神态冷静,目光坚毅,表情绝决。
他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决定如此重大,不能不看看神佛的旨意。他从盛放卦具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羊肩胛骨,诵咒施法后,心中默念卜卦之意,然后用铁夹夹住肩胛骨,放在灯火上烧。大约一刻钟后,只听“啪”一声,卦成。他仔细地用一块手帕将肩胛骨上的黑灰擦净,纹路显现出来。羊肩胛骨大头为北,他对准方向,看到一条东西走向的横纹,横纹西端出现了一道不甚明显的竖纹。“西行受阻?纹路隐约,是告知暗中行事,不宜声张?”他看着卦象,似拿不准,沉思片刻,遂又会意地微微点一下头。
稍定,他这才拉开门,招手。两位侍从喇嘛提着热茶走进,二人都二十出头,跟随五世达赖有十来年了,忠心、勤恳,佛爷分别以佛经《甘珠尔》、经论《丹珠尔》为二人命名。二人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正欲倒茶,只听桑结缓缓说了一句:“佛爷圆寂了。”二人竟如中了定身法,半天动弹不得。
屋子内静了一会儿,桑结才又沉静、一字一顿地说:“佛爷最后指示,消息目前不宜公开,我们只有遵从旨意,严守秘密。你二人多年在佛爷身边服侍,深获嘉许,以后每天照常侍候,一如佛爷在日。任何人不得进入寝殿,只说佛爷静修便是,事情办好了,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其实,这二人与桑结从小就熟悉。那年,宫中招收了十几名小喇嘛,桑结从寺中放假回来就成了孩子头,成天带他们一起玩耍。后来还是桑结从中选挑了他们二人做佛爷的贴身侍从,只是自当上第巴后,桑结不再与他们随便说笑了。
待甘珠尔、丹珠尔回过神儿来,念及佛爷生前恩情,不免痛哭一番。
在室内踱了几步,桑结猛然站住,或说是猛然被什么钉在了那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
他知道,大活佛圆寂后为建肉身灵塔,都有一套处理法身(也称法体)的特殊方法。由于法体无法长期妥善保存,故少则十数天,多不过一两个月即置入完全封闭的灵塔之内。可眼下的情况呢?未来难以预料,真相何时公布?一年半载……三年五年……十载八载?天哪!而且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
一般来说,处置法体的步骤如下,且须反复实施多次:清水沐浴;用水浸泡红花、檀香擦洗;涂抹盐粉以拔体内水分;以细布紧裹吸附水分;洒冰片、帕苦玛粉以清凉、防虫。可这样做,时间长了能不被察觉吗?还有大堆用过的布匹,放置何处?天热了,万一保护不善,何以上对佛爷、下对众生?
想至此,不由心乱如麻。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桑结和甘珠尔、丹珠尔为法体进行了两遍清水沐浴,药水擦洗,暂时将佛爷法体置于一个特制的八宝木箱之中,内洒帕苦玛粉,并放其他若干药物。
日期:2013-07-03 20:39:41
从达旺返回那天,桑结直奔宫中,正巧在大门口遇见医官塔布,他感到自己有些不自然,言不由衷地说了两句话就快步登上顶层的佛爷寝宫。上楼的过程中,塔布刚才那询问、疑惑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看得出,塔布见到他急急忙忙进宫的那一刻,就有了怀疑。他决定将此事告诉他,一是瞒不住他,二是他能帮上忙,三是这个人多年交往诚实可靠。
甘珠尔、丹珠尔忠实地守护在寝宫门外,桑结进去察看了佛爷法身,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异常。甘珠尔禀告说:“按大人吩咐,在这几天又进行了两次沐浴和药水擦洗。总管益西来过,告之佛爷正在静修。医官塔布也来问过,也是这般答复。”
傍晚,桑结约塔布到八角街吃饭,自从佛爷生病后,好长时间都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街上人不少,有知道桑结的,就小声对旁边的人说:“瞧,那个扁头就是第巴桑结。”这些桑结都看在眼里。二人走进一家四川饭馆,拣了一间雅间,要了一壶康定曲酒和几样小菜。
两个人心事重重,气氛沉闷。
主食上来了,是四川辣面。
“塔布,还记得不,那年咱们和洛追三个去郊游,回来走到街上饿坏了,可一摸身上一文钱没有,只好把洛追作为佩物的那枚铜板解下来换了一碗面,三个人一起吃了。”桑结首先提了话。
塔布当然记得,他再一次感受到桑结那颗重情善感、丰富多彩的内心。但直到此时,塔布的心还始终悬着,隐隐有种不祥之感:这几天桑结好像总在躲避他,今天吃饭也绝口不提佛爷病情。他实在忍不住了:“老同学,你知道我有事盛不住,别打哑谜了,现在佛爷状况如何?”
桑结侧过脸轻声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回宫中细谈。”
塔布哪有心思吃下去,匆匆几口,便急急站了起来。他个头不高,皮肤略显粗糙,五官分明,眼睛里透着沉稳和缜密,虽着官服,却也掩不住浑身散发的原野土气。
快到佛爷寝宫时,桑结才对塔布说了实情。塔布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佛爷法身前,忆起佛爷多年来对自己的教诲、栽培、信任,他不由双拳捶地,涕泗横流。桑结拉了几次才将他拉到了旁边的密室。
“好了,塔布,镇定一下,听我谈谈下一步。”
“下一步?”塔布不解地抬起头,眼圈通红。
桑结把对洛追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又说:“有人以恩人自居,不甘失去政治特权,他们巴不得格鲁衰败,各教派互斗,一盘散沙,好乘机掌控西藏。”
塔布不住点头,对桑结的分析深为赞许。
“现在是表面平稳,内里却是危机四伏,我再三考虑,决定先不对外公布,只说佛爷在静修。”
“行吗!?这……”塔布瞪大眼吃惊地说。
“这也是形势使然。以后再谈这个话题。现在的情况只有你我、洛追和他二人知道。”他以手示意向门外一指,接着说,“前两天去措那视察,告知了洛追。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存好佛爷法身。时间长短现在不好说,有备无患,从长计议吧。”
已是后半夜了,连日的辛劳使桑结不知不觉伏案睡着。塔布似乎还未从巨大的震动中完全清醒过来,脑子很乱,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他推开走廊上的一扇窗户,任由寒风无情地刷着他滚烫的面颊,俯瞰圣城,黑黝黝一片,只有八廓西街一排大店铺门脸的轮廓模糊可辨,几声犬吠,几声隐约的转经声,好像还有稀落的朝圣者在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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