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捏了捏手里的钱，沉着脸说：“没事，我去看一下。”
　　“我是这的经理，大哥今晚是我们这姑娘不对，一会儿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送你两瓶酒，你看好吗？”经理过来对着那群男人鞠躬，又是一堆奉承话，被推的男人要足了面子，也没话可说。
　　冯梅踩着高跟鞋战战兢兢站在旁边，本来犯晕的脑袋也不晕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翻江倒海，恨不得狠狠哭一场，可她不能。丽丽和艳子陪着那些人一直玩到凌晨三点，他们丢下三百块钱小费走了，艳子和丽丽各自拿了一百，塞给冯梅一百，冯梅推辞着不要。艳子叹了口气说：“没事，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别害怕，我们回家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刚进家门，冯梅就蹲在地上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为什么那人要骂他，更难过的是，艳子和丽丽，还有经理都为了她对那群人低三下四。
　　艳子没有劝她，只说了句：“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在难过什么。但干我们这行的，顾客永远是对的，以后慢慢的，一切你都会习惯，想当初我比你还难过啊。干我们这个虽然下贱些，但来钱最快，也不要求我们有学历，只好这样了。”
　　冯梅忽然仰头看着艳子，脸上挂着泪珠问艳子：“艳子姐，一开始是谁带你干这个的？”

　　艳子苦笑了下，说起来进卧室说吧，自己先进卧室，打开灯躺在床上放松了身体，闭了一下眼睛，过去的事，她真的不想再提，但冯梅坐在电风扇旁边发呆，等着她说话，艳子想，还是说说吧，说出来自己心里反而轻快些，也能安慰一下冯梅。
　　“我小时候，比你要好些，我家毕竟在城乡结合部，吃穿还不是问题，但日子还是难过啊，我七八岁的时候，家里太穷，地少，没法种菜卖给城里人，只能种点小麦玉米土豆的，刚好够一家人一年的吃用。后来我弟弟要上学，家里交不起学费，家里重男轻女，我爹娘就让我出来打工，我刚来兰山的时候才十三岁，没读过书，一个大字不识，看不懂电线杆上贴的招聘广告，就推开一家一家商铺和酒店的门，问人家要不要招工，可是你想啊，服装店都要伶牙俐齿的，我一个刚来城里话都说不清楚，酒店要的人至少是小学要毕业，找了三四天工作，天天晚上睡在汽车站，从家里带来的锅盔也吃完了，眼看着就要饿肚子，一家建材商铺的老板问我干过农活，想着我身体结实，就收留了我，让我在他的铺子里扛三合板，大兴板什么的。”

　　说到这艳子攥紧拳头，弯过两个手臂，大胳膊上立刻凸出两块肌肉，转头对冯梅说：“看看，我的肱二头肌发达吧？这都是七八年前扛大兴板练的。本来我在建材铺子里干的挺好，反正包吃包住，每月不多的几个工资我都给家里，给弟弟交了学费还能给爹娘买点城里的新鲜玩意儿。”
　　“那后来呢？”冯梅听的出了神，接口问道。
　　“后来，哼哼！”艳子的脸色沉郁了几秒钟，“后来，我在城里呆的时间长了，脸也白了，个子也长高了，老板起了色心，有一天晚上我吃完饭，累的要死要活，正要睡觉，老板闯进宿舍，把我摁在床上，我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拼尽全力也反抗不过，他得逞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
　　日期：2013-05-08 16:05:31
　　第八章　陪酒缘起2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外面天光已经鱼肚白，冯梅不敢再问什么，艳子接着讲：“我离开了那家建材铺子，自己觉得很脏。毕竟在城里呆了两年，会坐公交车，也知道怎么找这些苦力活，没多久我在一个蔬菜批发市场找了一份搬运蔬菜的活，比建材铺子里轻松些，但不管吃住，每月能给家里的钱实在少的可怜，有时候自己稍微花一点，都没钱给家里，我偶尔回家一次，爹娘的脸色也不好看，问我是不是钱都自己存起来不给家里了。你说世上有这么狠心的爹娘吗？我知道在他们眼里姑娘不如儿子，但姑娘也没下贱到这个地步吧。”

　　“再后来，城里混久了，也识得几个字，有一天看见电线杆上歌舞厅的招聘小广告，说包吃住，一个月能收入两千多。当时我就跳起来了，心想真是受够了苦，老天开眼了。我去应聘，歌舞厅的经理看了我一眼就留下我了，咱长得还是不赖的哈。”艳子脸上终于有了些自信的笑容。
　　“是现在这个歌舞厅吗？”听艳子的情绪开心了些，冯梅也长出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啦，我都换过两个歌舞厅了。你现在还好，啥事儿都有我带着你，我还能给你说该注意哪些，想当初我刚开始陪酒的时候，啥也不懂，啥也不会。我记得第一次穿上高跟鞋的时候，走路七拐八拐，撅着屁股，弯着腰，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经理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告诉我穿高跟鞋的要点——挺胸抬头竖腰，这才好了。我陪的第一个客人是个来兰山做生意的外地人，一开始还正人君子一样，给我讲他从家乡来兰山见到的趣事，三杯酒下肚，又是拉手，又是搂搂抱抱，摸这里摸那里的。我当时完全吓傻了，不管他怎么摸，我就端着酒杯呆呆的没反应。那外地人最后走了的时候没给小费，我也没在意，我想我的工资是歌舞厅发给我的，和客人无关。还是我们经理，看我第一次陪客人没落到一分钱，才详细跟我说，陪酒的时候客人如果要摸了你，那是一定要给小费的，如果客人要带你出去，那就要双倍价钱，只是你被客人带出去赚的钱，要给歌舞厅交点。呵呵，冯梅你说我那时候是不是很傻？”

　　“啊？不傻艳子姐，要是我肯定不如你。我不懂为什么客人带我们出去会多给我们钱，而且我们赚的钱还要给歌舞厅交？”冯梅听的有些迷茫。
　　“告诉你吧，客人带我们出去，基本都是去酒店开房间，要我们陪他们上床的，这个当然价格高，我们是在歌舞厅认识的客人，所以上床赚的钱给歌舞厅交算是中间费。”
　　“啊？那我们不是成了妓女了吗？”冯梅一下子从板凳上站起来，掐着一缕头发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怪不得昨晚他们骂我是婊子！”
　　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冯梅，什么都不想说了，接下来的事情，要她自己去接受。昨晚在舞厅吵架，回来又说了这么多话，艳子困坏了，她闭上眼朦胧睡去。冯梅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随便躺在艳子旁边，看着外面慢慢升起的太阳，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日期：2013-05-09 10:17:48
　　第九章　李华
　　两个人昏天暗地一觉醒来，外面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已经是下午三点，艳子说要去外面买东西吃，冯梅说还是买点菜自己做饭吃，艳子好久没吃过家里做的饭，于是冯梅先弄面条，艳子出去买些菜回来。
　　冯梅刚和好面，艳子就拎着一大塑料袋菜回来了，有黄瓜，半斤五花肉，还有蒜苔，茄子，还有一个黑皮大西瓜。冯梅一边擀面，一边说：“这么多菜，我俩吃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