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12 11:03:48

　　25.
　　聋子之所以叫聋子，除了一只耳朵的缘故外，还有个原因：他姓龙，他是龙小熊的哥哥！
　　尽管是原装的手足，但这两兄弟关系并不怎么好，平时也很少一起活动，因为这两人，爹是同一个爹，妈是同一个妈，却不住同一个屋檐下：他俩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聋子跟着他爹在菜场混，龙小熊跟着他改嫁的妈有了在机关上班的后爹，环境比哥哥好得多。
　　所以尽管在我们交手时吃了些亏，龙小熊也一直没有求助他这个身为黑道风云人物的大哥，否则豁风那天的伤就不是大半个月能好的了——道上的人都知道，聋子这人出手极狠，不留余地，得罪他的人，哪怕只是上菜时把汤洒他身上，都得至少落下个残疾才罢休。
　　好好的一场圣诞party就这么被毁了，从承天出来时，我们每个人都垂头丧气地，不说话，尤其是铁军，铁青着脸不说话，我们也不敢跟他搭话——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生平动手从没服过谁，这次一招就被人撂地上了，自然不服气！
　　“妈的个逼！”走出了大概一百米，铁军突然狠狠地扔掉手里的矿泉水瓶，转身折了回去，我和武群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小子是要回去找聋子报仇了。

　　“铁军，冷静点，”黑皮离得近，已经一个箭步过去抱住了他，我们几个也跟着冲了过去。
　　“算了，铁军，没事惹聋子干什么？划不来！”豁风劝道。
　　“老子管他是聋子还是瞎子？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搞邪完了，还搞不赢他？！”铁军边挣扎，嘴里边骂，他不是本城长大的，又没怎么在外面混过，对聋子是何许人也没太多概念。
　　我和武群正合计着给铁军普及一下本市黑社会的基本格局，说点输给聋子不丢人之类的话宽慰下他，这时一旁传来了玻璃片摔碎的声音。
　　几十米开外，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地争执些什么，旁边还跟着几个人。男人手里的汽水被他狠狠摔在了边上的水泥电线杆上。
　　女的是何妙，而男的，正是铁军要去找了一较高下的聋子。
　　由于隔了一段距离，两人的争吵听不真切，还没等我们凑近，聋子突然扬起手，狠狠扇了何妙一个耳光！
　　这下，不只铁军，武群也按捺不住了，看他当时的表情，估计身上那十几斤O型血都翻江倒海地往脑袋上涌了，还没等我们通气商量对策，这小子已经“嗖”地一声冲了出去。
　　武群的百米跑当年在全J市都是排得上号的，所以等他跑近飞起左脚时，聋子只刚刚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眼看这一脚就要结结实实地蹬在他膝盖上！

　　只是，如果这一脚能这么轻易地命中，聋子就不是聋子了，更不会进入J市当年的“黑道高手打油诗”了。
　　武群的飞脚赶到时，聋子并没躲闪，也没用手来接，他只原地抬起了右脚，闪电般地朝来犯的小腿踢去，半秒钟后，小腿的主人就痛苦地趴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片刻后，渗出了蚕豆大小的汗珠。
　　小腿膝盖处脱臼——这是后来铁军给检查后给出的结论。
　　事已至此，我们几个兄弟自然也顾不得什么聋子瞎子霞姐霞姨了，一古脑儿冲了过去，敌我双方人数相仿，而且都没带家伙，不考虑聋子超强的战斗力的话，还是有一拼的。
　　聋子自然留给了铁军，这是J市黑道这两大高手第二次交锋，往后，这样的交锋还有很多次。
　　边上那几个在菜场收月血的清工战斗力并不强，也可能因为他们平时都使惯了菜刀，突然改成赤手空拳的遭遇战，有些不适应吧，总之，没几个回合，就被我们几个挨个放倒在地，除了豁风被正中面部的一拳打出了鼻血外，剩下的人毫发无损。
　　接下来说说铁军和聋子的战况。
日期：2012-08-12 11:06:21

　　26.

　　铁军和聋子都是当年的黑道高手，按说他俩的战况应该很精彩才对，所以，如果我是古龙，我会告诉你他俩对峙了五分钟没动，然后一方先出手，一招分胜负，如果我是金庸，我会跟你说铁军先用了什么招式，聋子是怎么化解的，双方缠斗了很久，不分胜负……
　　只可惜我不是写武侠小说的，所以只能如实地告诉大家，两位高手的首次正式（前面那次算是非正式的）对决并没有想象中精彩，只拆了二十几招就分出了胜负——没有任何花哨的招数，也没有什么飞腿，翻跟头之类的精彩动作，看起来也就跟普通的清工打架没什么区别，只是速度要快得多。
　　后来铁军跟我们说过，其实打架这事，最忌讳的就是华而不实的花招，出拳或出腿都最好走直线，确保力度和准确度，并且，下盘一定得稳，因为人一旦身体腾空，身体就失去掌控力了，遇到高手极容易吃亏。
　　所以当日武群一个飞腿就着了聋子的道儿，被踢脱了臼。

　　说回正题，那天打输的是高了对方一个脑袋的聋子。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高手对决，下盘稳不稳至关重要，聋子三天两头泡在滑冰场里，下盘自然比铁军这个第一次穿上旱冰鞋的菜鸟稳得多，所以后者一交手就吃了亏，但要比真实功夫，毕竟还是铁军更胜一筹。
　　这道理就像《水浒》里李逵大战张顺一样，水里是张顺的天下，可上了岸，还是李逵厉害。
　　只不过，铁军和聋子的对决远没有李逵和张顺之战那么气氛祥和，输了的聋子也不像李逵那样只是被灌了一肚子水，他断了一只手！
　　搞得这么严重，并不是因为铁军下手没分寸（他是练过点穴的，这玩意儿最讲究个出手的力道和精准度），也不是因为他下手狠不留余地，而是因为聋子把他给激怒了。
　　前面说过聋子的风格：出手狠毒，不留余地，说得损点，他活跃的那些年，J市残联的主要有生力量，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他贡献的。
　　当年在J市的清工，刚入行时，拐子都会先给上一堂生理课，墙上挂个人体解剖图，告诉你人身上哪些部位是要害，是不能打的，哪些地方是大动脉，是不能锥的，哪些地方比较安全，打了既能让对手迅速丧失战斗力而又不至于取人性命……讲这堂课的意义在于告诉新手们，下手留些余地，避免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