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往事》
第9节

作者: 梁馨心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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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对立僵持之际,室内窜出的王安石面对不尊不重且谩骂母亲的不善来者,迎面上前地勃然怒喝:“你休要口出恶言,我王姓之家人人正大光明,清白气节不容侮辱。”吴楚仁满目愤恨地打量着现身眼前的王安石,更加气得胡须乱颤,牙根打战:“你这个天理难容的无名之辈,我女儿要有半点闪失,我叫你永世不得为人。”爱女心切的吴楚仁已经毫无理智,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水火相撞,一发即触便不可收拾。

  人若遇到难料之事,全都希望皆大欢喜,却又总因不能兼得而面临无奈抉择。躲在房中的紫莲,对于这难过之关,本想静待其变,可此时竟然乱结纠缠,两厢生怨,她不由冲出房门,现身眼前地叫了一声:“爹爹。”便急切而至地拦在父亲面前:“爹爹息怒,您一向教导女儿要以理服人,自己今日怎么这般粗鲁?”见到女儿平安无事,抖步相迎的吴楚仁已经声泪俱下:“紫莲呀紫莲,爹不容你单独处出,就是因为这人心险恶,几经拷打,丫环翠环才说了实情,爹爹已经逐渐年老,膝下这唯一的女儿如果还未嫁人便生出意外,你让爹爹如何告慰你九泉之下的母亲?真是个任性的孩儿呀。”紫莲虽然愧对父亲,但不枉此行的如意选择却是痴心难移,她略作思索,便以实相告:“爹爹放心,女儿不但安然无恙,而且还为您老寻得东床快婿,女儿正要陪同王公子回去拜望爹爹呢。”紫莲说话之时,便要去拉拽僵立不动的王安石。

  探知其意的吴楚仁立刻拦住女儿,他虽然气得面无血色,此时却只能忍住恼怒地开口责备:“我女儿怎会自我作践?这上无片瓦下无立椎之地的破烂人家,不是你这金枝玉叶的安身之地,咱们江宁府中数不胜数的乡绅富贾,哪个不是随你任意挑选?你与这贫贱无能的寒门鼠辈绝无可能。”紫莲却无怨无悔地自我坚持:“女儿心意已定,王家公子才学出众,胸怀大志,爹爹不可在井底看人。从小到大,女儿不敢违背爹爹,可此次事关终身,我心里有了中意的人,绝对容不下第二个。” 遭到冲撞的吴楚仁早为女儿做了周到安排,一想到打乱计划,便使之心乱如麻,他瞠目结舌了半晌,忙又好言相劝:“紫莲啊紫莲,你所选的是自毁之路呀,你看这破屋烂瓦,穷墙陋院,都赶不上咱们府中的下人窝。你要是嫁给这样穷无作为的破烂人家,爹爹一世英明就会落人口实,将来不知会有多少轻浮后辈来羞辱爹爹,你让为父脸上无光,老来蒙羞,这是何孝道呀?你于心何忍呀?”一见父亲老泪纵横,紫莲一团愁绪,萦绕于怀,但对王安石的一番痴恋,任是真金美玉也漠然不换。

  有违父意的紫莲,此时盈盈泪闪地仗义直言:“爹,贫穷有什么丑陋?怎能当成别人的缺陷,来任意侮辱,世间之人多数都不知不觉地沉溺于庸俗,更是辈复一辈地安乐于庸扰。可王公子却心性高洁,见识独道,且在无意之间,就让女儿受益非浅,王公子不去贪恋世俗之中的轻浮虚伪,这比那富无作为,更要可贵百倍。”吴楚仁理尽词穷之后,却断然恼羞成怒:“你这有眼无珠的无知孩儿,对这破烂人家自动上门,居然还把这苦海火坑当成云上天宫,那些圣贤之书全都教导世人,要往高处走,你怎么偏偏往下出溜,我竟会养出你这悖逆天理的女儿来。”一对父女,争执不断,几乎反目成怨。

  日期:2012-08-05 08:09:09
  老夫人将一应诸事看在眼中,她感到紫莲的开明之慧,实在难能可贵,便在揣揣难安之时,和颜悦色地上前劝说:“吴老爷不必动气,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而且情投意和,所结的是一段善缘。我儿安石不是贪荣恋贵之人,对于吴家的一草一木绝不妄想,常言道:富无永富,穷无终穷,眼光还是应该放得长远,吴老爷不如成全良缘,又何必棒打鸳鸯呢?”吴楚仁听了之后,不禁拂袖高喝:“不去妄想我们吴府的一草一木,却盗取了我最宝贵的掌上明珠。”吴楚仁傲目睥睨之时,根本不予理睬,转身又瞪向紫莲狠心怒问:“紫莲,天地之间,父亲只有一个,你今日若没有出息地留恋在这寒洞穷窝,此后就没有父亲,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府?”吴楚仁似乎断定自幼不经风雨的女儿,无法忍受贫穷之苦,所以此时威胁利诱得胸有成竹。

  清泪濛濛的紫莲虽然被逼无奈,却是无心悔改:“爹,女儿正是要嫁给胸怀大志的才华横溢之人,爹爹怎可只看穷富之分,不看愚智之别。”听此执迷不悔,吴楚仁简直暴跳如雷:“你看这小畜牲穷酸志短的人模狗样,对他的出头之日,你千万别盼,除非铁树开花,公鸡下蛋。紫莲,今儿个你若年幼无知,将来你要遭受大灾大难,爹爹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想窝在这穷困破烂的狗囚之地,还是跟我回到那与生俱来的鸿福之居?”紫莲清泪横流地开口恳求:“女儿对父亲的孝敬之心,永世不变,只求爹爹能让女儿此次如愿。”面对女儿的鬼迷心窍,吴楚仁突然一声怒吼:“你这倔强的丫头,自幼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看你在这猪狗之地,能够坚持几日。”扬言之后,吴楚仁甩袖而走,所带侍从也纷纷随之离去。紫莲目望老父蹒跚消失,万种愁绪却无法消逝,先天之情和后天之爱让人难择进退,紫莲不禁流下忠孝不能两全的无奈之泪。

  心高气傲的王安石满腹才学,一身是理,可在富贵之人面前不光一无是处,而且堂堂尊严竟被践踏得一文不值。在遭受困辱之时,五味袭来,让人如何置身事外?郁压满怀,更加使人百倍悲哀。王安石带着波澜起伏之心,难抑懊丧之魂,他不禁怒目愤愤地蔑然责问:“吴小姐是凤凰巢里的金枝玉叶,怎能栖息在我王家这苟且偷生的龌龊之所?王安石本为贫贱之人,配不上你这富贵之女。”孤魂无依的紫莲刚受痛伤又遭重创,让她顿时陷入彷徨:“公子?公子此言何意?”就听王安石冷冷一笑地出言自贬:“王安石并无什么大志,不过偶尔看书来打发时间,也绝对不以功名利禄为读书的目的,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这茅庐之中与老母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求。”说完无礼伤人之人,王安石的心头怒气似乎有增无减。

  立于一旁的老夫人,不由怒目横眉地高声怪罪:“住口,你有何德何能担当紫莲的一片深情厚意?竟然还敢口出妄言。”年轻气盛的王安石经此屈辱,积得满腔恼怒,他不敢顶撞母亲,唯有愤然冷漠地转身而去,真让僵然伫立的紫莲伤心欲绝。老夫人提心吊胆的担忧之事,发生得异常激烈,可身处穷屋陋瓦之境,根本没有息怒良方。看着紫莲委屈隐忍,老夫人探言而问:“紫莲呀,大娘只有一事要问,你可曾嫌弃安石呀?”紫莲虽有怨切之情,却并无悔恨之心:“我对他满怀敬意,岂会嫌弃啊!”老夫人听了之后,默默一叹地平心而谈:“大娘若能有你这样宽容的儿媳,也是心满意足,紫莲,安石并非薄情寡意的孩子,也不是狂妄浮躁之人,只因自尊过重,珍爱名节,你能不能担待他呀?”紫莲泪如雨下地点头作答,却只能独自承受为这思慕之情所付出的沉重代价!

  自此之后,王安石面对佳人好意,仍旧淡漠无情,这种无以复加之痛,把紫莲折磨得日不能安,夜不能寐,她正在进退两难之中,不知何去何从?却因王安石的决然离去,而陷入了迷茫无路之地。
  日期:2012-08-05 20: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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