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15 20:13:35
快到落日时分,随岸出现一脉青山,连绵不断。远远一片开阔地上,有七八个人牵着马匹在岸边伫立等候。船直朝着那里驶去,停靠岸边之后,立即有跳板搭造好。齐天佑陪着李雨辰兄妹下了船。
早有一马先行一步,飞驰着上山报信去了。
这时候又有几匹马从山内到来,看见李雨辰,一起下马,口里道:“杜统领派我们来接李公子和李小姐。”
齐佑天道:“李公子,你是骑马。李小姐坐轿子?”
李悦立即接口道:“我是骑马的。”
李雨辰疑惑地看了李悦一眼。李悦便有几分得意的,牵过一马匹,先认镫上了马。李雨辰和其他人也跟着上马。有人在前面领路。
前行不出半里就是山口。从山口入山,李悦立刻觉得耳目清凉:满眼翠色,与尘俗隔绝。延着山道盘旋而上。忽然对面山路上又奔来一彪人马,看见他们,马上之人带住马,立在路旁。为首一个呵呵大笑,道:“李公子,有失远迎!”
李雨辰听师兄彭岑提过此人——这人名叫郑乔,是王船会不可或缺的人物,坐的是仅次于军师陆归舟的第三把交椅。郑乔原是木匠,善于造船,深得杜良臣倚重。李雨辰急忙在马上问好。那人笑道:“快走!杜统领急得不行了。”让过李雨辰和众人,在后面围随而来。
不一会儿,又有了十来个人前来迎接,那些人看见李雨辰,立刻掉转马头在前面带路。
就见四面群山不断低矮,前面忽然不见了大路。大家下马。
郑乔道:“李公子、李小姐跟我走,马匹就留在当地,你们不要管。”李雨辰、李悦跟着郑乔步行了数步,向右转过一个山坳,只见迎面数十级石阶直通一座道观。这道观沿山势而建,被苍松翠柏浓荫遮盖着。在下面隐约看得见房舍和一带黄墙。
山门前,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带领着七八个身着箭袖身携宝剑的人正在石阶上矗立等候。一见他们到了,这些人从山门前的石阶潇潇洒洒走下来迎接。李雨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沿阶飞奔而上,把李悦一下子甩在后面。李悦不得矣,只好加快脚步跟上。
中间那人刚过而立的年纪,双目炯炯,含威不露,一眼瞧去就知已经是惯于发号施令。不用说,这人就是王船会的大头领杜良臣。杜良臣左右两边的人都是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的年轻人。其中有几个昨日在路上见过,就是巴山的顾柠、蜀中的唐炯。另外三个,后来听杜良臣介绍,穿湖兰的叫周仿,姜黄衣裳的叫曲江,那个穿紫衣魏晋打扮的却不在其列。
杜良臣满面是笑,一把携住李雨辰,道:“哎,终于把你们等到了。就怕你们今天赶不来了。你们不到,岂不让我们扫兴。正好!正好!可见天从我愿!”
李悦这时候走了来,立在李雨辰身后。杜良臣往李雨辰身后闪目观瞧,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悦,笑道:“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兄妹俩!特别是眉毛。你们说是不是?”李悦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管垂首站着。
这时,站得离李悦最近的一人笑道:“雨辰兄,自从和你相识,还不曾在一处醉过,今天一定要和你好好大喝一通,不醉不休。”
李悦听那人说话,无意间一瞥,瞧见一只手握着一把松纹古剑鞘。剑鞘黄铜护口。李悦一看到这剑鞘,就是浑身一震,恍惚想起了什么,不由抬眼看那持剑的人。
日期:2013-07-15 20:19:57
年初那人从李悦面前匆匆而过,除了他手里握的那把宝剑看得清清楚楚外,那人面貌全然想不起来了。现下一见,李悦立时认出眼前的这人,就是半年前在三门寺大门口碰到的那个叫杨成俣人!
杨成俣的人站在离她两尺之遥的地方,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雨过天青色细布箭袖,双眼湛湛有神,看着李雨辰时不时大笑。李悦望着那人,心里激起无限感叹:咋看起来,这两个人身形是有三分相似,但仔细看来苏懋源没有这人高,不过更结实些——也不知道当初为何会阴错阳差将苏懋源误认为是这人。“不过要不是把他误认为是眼前这个人,我也就不认得苏懋源了。”李悦心里想着,又喜又悲。
忽然,李悦发现杨成俣正觉得有趣似的看着她笑。李悦这一窘非同小可,急忙低了头,羞愧难当。正好这当儿,杜良臣一击掌,笑着招呼大家:“人都到齐了,我们进去,边喝边聊去。”众人转身,说说笑笑,往道观里走。李悦方才觉得好了些,心仍然通通地跳。
山门上三个阳文大篆大字“松风观”。左右楹联是阴文:“灵毓悠然地,清虚自在天”。进了山门,里面气象更幽。沿着中间甬路两旁都是交抱不过的遮天蔽日的古树。迎面是一座大殿,殿门枯朽,歪倒在一边。殿里有三清的泥塑,身上的彩漆已经剥露。李悦跟着众人从殿侧绕过大殿,再往里面走。里面还不如外面,原有的殿堂全因年久失修,不是墙丕颓坏,就是门窗全无,还有一座殿连房梁都没有了。这道观沿山而建,因此这一路都是往上走。
那两三个年轻人跳上院墙的墙垣,环视四面景物,指指点点,一边互相打趣一边笑,顺着墙垣向上行。杜良臣笑着对李氏兄妹道:“我没你们那个功夫,只好老老实实走这条路。我们平时不从这里进出,都从后门走,这段路也能下脚,只是不大好走,小心些。”
李雨辰道:“这座道观着实不小啊!”
杜良臣道:“这也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代建的了。扔在这里,四下里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山上有这么个道观。当年修建的时候不知道费了多少人时物力,到我们后人手里都残破不矣了,唉!真是愧对祖先!”
曲江在墙头上一边走一边道:“这算什么,三百里阿房宫不是说烧、一把火就烧了个净光。当时修的时候不知道累死多少人!还有呢,这样说来可就多了。”
说着到了一块平地,一个木板障子围成一个小园子。木门外面一把大铁锁合着大铁链松系着。前面山路上的石阶松动,石缝中的荒草快有人膝高。有的地方乱石堆砌,连路面也没了。
走过这段路程,来到道观后院,沿山而建的楼屋层层叠叠,有好有坏。李悦心里忖度大约这里是从前道士修行起居的地方,回身往下一瞧,深不可测的山谷尽收眼底。原来这松风观是缘着山崖而建。那院墙的墙垣,风吹雨淋,早已残破,多处坍塌,有的形似颓倒。光凭胆量,脚下没有功夫,是不敢冒险走这个路。再瞧那院落,长着半人高的蒿草,里面有井台辘轳,原来是个菜园子。
唐炯道:“我说老杜,你这个地方多好啊,怎么不派人好好修理修理。”
杜良臣道:“原来是想修起来的,连年的争战,哪里还有心情来修。等把金人赶走的,一定修起来。”
众人跟着主人,绕过房舍,顺着一段陡峭的石阶仍然一直向上走。走了几十级,见一飞空而出的石台上,有碗口粗的松木为柱——松皮都不曾去,松板为顶,上面铺着松针搭造的一个四面透风的敞轩。此时天色将晚,柱上斜插着点燃的松脂火把,将里面照得一片辉煌,衬着秋夜,显得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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