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如果这引魂花的尽头,没有蓝莲花,也请你不要回头,从来时路回去……只当,不曾来过……秋叶随冬尘缘尽,冷山霜乌兀自啼;如来自是春又去,夏花曾起恋凡心……”无非边念着,边走向了引魂花开的尽头。
只一瞬间,就在路旁,就在那赤红如血的引魂花丛中,一朵蓝莲花摆脱周围无数烈焰的炙烤倾扎,在花海之中翻滚,花瓣虽然伤痕累累,却仍不顾一切挣扎着,倔犟着,向着他怒放,那一股生命的力量,如一道闪电冲开了紧闭的心门,那红与蓝强烈冲击下的泪水奔涌而出,他象一头惊醒的狮子,猛甩回头,向着来时的路……,又怒吼着转过身,仿佛灵魂一刹那冲入了躯体,奔腾的血液无可阻挡,他跃进花海,紧紧抓住那朵蓝莲花,护在胸前……仍在哭着仍在吼着,向来时方向狂奔……在他身后漫天飞花,落英缤纷,珠曼沙华,花若血雨,焰似红尘……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他盯着陨落的方向,抓住狂风呼啸的翅膀,穿越记忆深处的影像,沿着掌纹的宿命,带着轮回的印记,让蓝莲花靠在胸口,轻轻拥着。花儿的伤口滴落一滴眼泪,想挣开他臂弯,他却把一尘抱得更紧。有一种寂寞不是谈个恋爱生个孩子就能消减,有一组基因不是五百年一万年就可以蜕变。爱,只需一个眼波流转,便是无数荏苒光阴;爱,只是一次纤手拔弄,便是一世物华人休。
有风汇聚的垭口,明灯如炬,照亮着世间,一切因爱而存在的希望……
日期:2013-07-16 17:2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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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场 天问
无非睁开了眼睛,看见承恩长老正在拭去他额头的汗水。“师傅…我…是我害死了那白氏母子啊……”无非呆呆念道。
“不能怪你,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帮助村民。”长老宽慰着无非:“村民们不放过他们母子,实在也是太狠心了,不应该这样,不应该……”
无非坐了起来,说道:“师傅,原来世上没有什么旱魃,所有的魑魅魑魉都在人心啊!谁不想生得健俊高贵,无奈天意总有捉弄,难道生得猥锁就连自由生存的权力都没有吗?杀了他也祭不来雨,只祈愿他能早得超渡,往生善界,再到人世时生得如龙马一样体魄,任谁都有不能欺辱。”无非悲愤的向天合十道:“都是这大旱之灾,大旱之灾啊!快逼得大家人性都已经泯灭了,如此下去此间与地狱何异!”
“是啊!我今天还听村民们在说,因为大量乡间饥民的拥入,城内如今也到处是饥荒一片饿殍遍地。”翠龟没有理会玉鼠的眼色,继续说:“听说城里的人比地狱的鬼还残忍,他们只要看饥民刚刚饿晕过去,便一拥而上分割其肉,好多人还没有死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将肉割了去。城南早就有了专门卖人肉的市场,较肥壮男子被称为‘赛膘豕’,老的瘦的叫‘烧把火’,妇人名为‘不羡羊’,小儿叫‘和骨烂’,象易子而食,换妻而蒸这些事都已不足为奇……”看着无非神色不对,翠龟停止了描述。
“人以天为佛,佛以人为天,难道这一切你看不到吗?人间的苦,你会有感觉吗……”
无非支撑身体站起,踉蹡脚步,喃喃天问,向石海深处走去。一尘制止了想要去追他的承恩长老,说:“让他自己去安静一下吧,冲散的魂魄已经回来了,会没事的。”
石海之中玄幻水雾已经散去,青苔绿蔓又重新长出,可无非眼中却看不到一点新生的欣喜,他第一次开始思考怜惜生命与尊重生命的区别。盲目的怜惜,只会令所有卑贱贪婪在绝望中滋生,为多吃一口,为多活一天,而不断掠夺他人生存的可能,而不断倾扎人性底线。如果怜惜而生的生命本质如此不堪,不如让世间在没有爱,在没有规则中自然沉沦。天地无仁,神佛无情也许才是一种最高境界理解对待生命的态度。只有放下怜惜,任肉体承载着或卑鄙或高尚的灵魂自由来去,才是真正对生命的尊重。只有放下爱,放下一切爱,才能明白爱,才能相信爱。
夜色渐深,他仍呆看着星空,每一颗星都是一只可以看穿灵魂的眼睛,它们从不同的方位,投射出一缕缕银色的光,没有交织,汇聚在他迷茫的眼中。Starry starry night . 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所有的星,所有的星,这混浊世界,怎么可以接纳这个纯净灵魂。汝本天人,岂容浊世,他迷茫了,他怀疑了,这同类相食污浊的世间,值得他舍生忘死挣扎漂浮吗?如何才是善如不善,爱似无爱,来自如来,去自如丧?
佛性心外不可得,憎爱心内不可生;我本无心心无佛,只这心心心是佛。
他累了,仰天而倒,在倒下的那一霎,他看见身边的石柱忽地升腾起来,飞插天穹,各归星宿……他心中堆积着对世人的怨,对世人的恨,对世人的爱,这是佛心的寂寞,如这石柱一般遗世独立,悠然千古,这寂寞谁会知道。
一尘忍着伤痛跟在远处,一直看着他。无非倒下一瞬间,她已长袖飞出,轻轻衣袂将无非稳稳托住,缓缓放落在地。“天一亮我就去找龙王要雨,你急得这般千头万绪终是因这大旱而起,只有求来了雨,才能摆脱这场凌虐生命的浩劫。”一尘看着地上心力狡悴昏沉睡去的无非,褪下件霓裳盖在他身上,默默道:“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发生什么,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不会连累百姓,你可以放心好好睡一觉了……”月半弯,影徘徊,一语流星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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