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末,八月初,在这个等待硕果的季节,我和阿波却依然在守望。后来,我因几分之差而被那所理想的学校无情地拒之门外,而阿波就更不用说了。阿波想让我和他一起再复读一年,我心动了,虽然我很想,但我最终还是动摇了,毕竟我已经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去重新拼搏一年,哪怕这一年将有某个人的陪伴。落榜后的阿波,不得不重走我的老路,开始了全新的高四生活。
于是,我不得不选择调剂,幸好当时还有学校征集志愿,所以后来我还算幸运地收到了武汉某师范院校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学校,但也满足了。锐由于超常发挥获得了高分,很幸运地被武汉的一所名校录取。这也就意味着,以后在武汉也能有另外的好兄弟相照应了。
无奈的独木桥,几家欢喜几家愁。按理说,我被录取了,虽然自己不太满意,但也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才对,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想,还不止是因为阿波没有跟我一起的原因吧,毕竟父母面对这事显得尤为失望,一连好几天都不说几句话,家庭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
8月19号那天,锐在家里摆升学宴,很多同学都从小城下面各个乡镇敢来,也包括我和阿波。因为锐是我们的好兄弟,所以那晚我们都喝得很爽快,我们说着,笑着,尽情地享受着这个无拘无束的夜晚。一杯又一杯啤酒下肚,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就感觉头晕晕的,肚子胀胀的。这样的狂欢,似乎不止是为了庆祝锐的升学,更是为了发泄这一年来被压抑的青春与激情,似乎也在畅诉这一年来没来得及说出的心里话。
于是,我借着酒意壮壮胆,悄悄在阿波耳边说:“阿波,一会儿我们去散散步吧!”
“我们这会儿就先帮锐挡挡酒,看他有点抗不住了。”
“不用挡不用挡,金榜题名时,这可是人生四大喜事啊,不醉能行吗?”
“也行吧!反正看他这么高兴,估计也不不需要别人帮忙。”
“就是!”我把酒杯中剩下的一杯啤酒喝完,借着说:“我今天下午去看了的,他们家后面的棉花地倒是不错,要不等会儿就去那边走走?”
“那边晚上是不是很黑啊?”阿波的这句问题倒是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很多,他是不是怕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怕黑?这样的答案,倒是让我更加有了一种想占有他保护他的欲望。我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继续说:“没事,今天月亮这么好,肯定不黑的!再说,还有我呢!”
“那晚上会不会有蚊子啊?”阿波揉了揉腿上的几个小疙瘩,就像是在申诉自己的委屈一样。
“我们走动走动不就是了,又不是一直都坐在那里不动。”面对阿波的种种推辞,我依然不遗余力地说着,“哎呀别废话了,吃了这么多,就该走走了。”就这样,阿波终于抵挡不住我的强攻,最终还是答应和我一起散散步。
于是,借着淡淡的月光,我们在乡下棉花地旁的小路上尽情散着步。我见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于是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握住他的手。他这一次倒是很配合我,没有躲开,也许是由于天黑所以他不害羞,也或许是由于他真的喝多了所以需要一个人搀着。
“你看看你这小菜鸟,路都走不稳了。”我故意调侃着阿波。
“没事没事,在你面前丢人没关系的。”
“哦?真的吗?”我对阿波的这句话倒是挺满意的,于是悄悄地说出了一句酝酿已久的话:“对了!阿波,今天可是七夕情人节哦!”
“啊?原来你喊我出来散步就是要说这事?”阿波的表情中并没有流露出尴尬,反而是一种很自然的微笑,这也让我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那你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要不要做一对呢?嘿嘿!”我特意把“嘿嘿”两个字说了出来,希望能让他不觉得我是当真,而只是说着玩玩。
“这……我表示压力很大。”阿波这下终于有些尴尬了,不过还是勉强笑着回答的。
看他有些尴尬,我话锋一转:“哎哟!逗你玩的咯!我们不是说好了做好兄弟的嘛,好兄弟才能一辈子的!”
“好吧!这个完全可以有!看来还是兄弟比女人靠谱啊!哈哈!”其实,阿波的口头禅就是“好吧”,不代表任何肯定或否定的含义,只是一句搪塞的话。不过,他既然没有说不,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即使我知道他知道我在开玩笑,即使我们仍然只是好兄弟好伙伴好队友,我也不能现在就向他表白,不过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去对他说出那三个字,说出那些珍藏心底的甜言蜜语,不管他接不接受。既然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不然爱与不爱还有什么区别呢?既然爱一个人,就还是要选择合适的机会让他知道吧,暗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阿波借着酒意唱起了这首刘若英的经典老歌,我默默地听着,心中倒是有点吃醋的感觉。毕竟这样的老情歌,只适合唱歌自己的旧情人。所以,也许他心里还是惦记着玲吧?这个叫玲的女孩,我的第一个同桌,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正在哪里。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阿波唱到这一句时,偷偷用手去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眼睛里依稀有一点闪光的东西,还是因为风沙米了眼睛,我其实更希望是后者。看样子,这个女孩曾经在他心目中真的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不过,他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唱下去,看上去倒是像唱完了。但我分明记得,这首歌还有最后一句他还没唱呢。是不是忘记了歌词?是不是不会唱?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往事就不想唱了?我稍微酝酿了一下,便很自然地接了下去。
“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男孩。”我深情地唱完了最后一句,其中在唱第二个“男孩”的时候,还特意把声音放低了很多,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一点猫腻。
“什么?”阿波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诡异的话。
“没什么,这首歌还有这一句你忘记唱了。”
“哦?”阿波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不过还是被我淡定的表情给平复下去了,便继续说道,“平时一直没听你唱歌,没想到歌喉不错嘛!”
“那是必须的!我在以前的高中可是情歌小王子。”
“哈哈,还小王子呢!”阿波瞅了我一眼,“都快老男人了。”
吹了吹冷风,散了散步,两个人也都清醒了很多,酒意也渐渐褪去。回到锐家里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帮锐的父母简单收拾收拾之后,我们也很快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像跟他说说话,于是小声叫着:“阿波!阿波?”他似乎睡着了。
“阿波?”依然没有回应,那还是算了吧,说不定是老天特意这样安排,那些话暂时还不让我说出来呢?
再过了一会儿,当我确定他睡着了的时候,就悄悄凑到他的耳边,把刚才唱过的那句歌词重新小声唱了一遍:“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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