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19 16:13:55
八、栀子花开
分家后的那几年,我们的生活过得很拮据,除了过年之外,我连一颗糖也没有吃过。大路上有一家百货店,柜台上的糖盒里塞满了红纸糖果,那是我最喜欢吃的软糖,于是有事没事总缠着妈妈给我买。妈妈说,我没钱买。我却不依不挠地要掏妈妈的口袋,说,骗人,妈妈有钱。妈妈见我死磨硬缠地没办法,将我强行拽走,我一路上哼哼唧唧地吵个不休,心里对妈妈满是怨恨。那时候的我,不懂事,不懂母亲的心境,亦不懂生活的艰难。分家以后,爷爷对我们这一房是彻底地绝情了,就算是我们穷得揭不开锅,他对我们也不会有半点怜悯,他用凶恶的眼神告诉我们,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有时候奶奶会在无人的时候给我送来一点好吃的,但妈妈又会要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她说,我们家有。可我们家有什么呢?除了每天从菜地里摘回的那点菜,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星期也吃不上一回肉,我时常怀念在外婆家的日子,外婆每天都给我买好吃的。而住在隔壁的爷爷一家,每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吃剩下的,直接倒在我家门前,先是爷爷,后来是大妈,再后来是堂姐她们。
终于有一天,妈妈忍无可忍,也将一盆水倒到他们家门前,战争又一次地爆发了。当时我最大的堂姐已经快成年了,大妈舍不得给她读书,只培养她干活;她完全继承了大妈的优良作风,吵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你干嘛你?你说我在干嘛?跟你学啊。妈妈拿着脸盆站在门口,语气很重,她知道大妈就站在堂屋里看着热闹。这孩子都是有样学样------大妈受不了妈妈言语的刺激,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冲着大堂姐就是一个巴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回去!大堂姐哭着走了,回头时狠狠地瞪着妈妈,满眼的怨愤。接着大妈就对妈妈说,她只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她是个孩子,你不是吧?这要是孩子干的事,我不计较,你家从老到小地将水泼到我家门前,这是人干的事?你怎么不把脏水往你嘴里倒呢?妈妈瞥着门前常年湿漉漉的路,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条路本来就是凹凸不平,一下雨满是泥泞,连走路都很困难;偏偏这条路通向屋后,屋后的那个老朱家的,靠着拉板车为生计,每天拉着板车从我家门前经过,晴天还好些,要是逢上雨天,那些原本泥泞的路面上印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轮印,有时泥巴溅到了我家窗户上,为此,妈妈没少跟老朱家的吵架。但吵过之后,也就算了,人家靠着这个养家糊口,你也不能不让人走路,但如今被爷爷那家人整天泼着水,门前的路上常年都是湿的,要是再被车轮一轧,那就没法走路了。
这场架吵了一上午,最后被村里的喇叭声给震停了。村里的喇叭就安在我家门前的大树上,声音震耳欲聋,而喇叭一响,大家都从家里奔出来,齐聚到我家门前。听完广播,大家一阵叽叽喳喳,内容大体上听懂了,村里要通自来水了,要各家派一个人去挖管道。这是个好消息,但很多人有些不确信,就将刚从村里下班回来的平荣大叔围住了,问长问短的。妈妈只粗略地了解情况之后,就回屋做饭了。我看到那些人陆陆续续地散了,我问妈妈,为什么要通自来水?妈妈说,有了自来水,就可以不用到塘里挑水了。真的吗?那水是怎么来的呢?我问。水从水管里过来。妈妈说。那水管又是怎么来的呢?刚才广播里不是说了吗?要一家派一个人去挖------
日期:2013-07-20 16:20:11
那段时间,茶余饭后,都会有人攒在一起,讨论着通水的问题,就连我们这群小孩子凑在一起的话题都是关于水。这群人中间,要属夕阳最热衷。
夕阳,原本不叫“夕阳”,她也不是夕阳的时候生的,为什么叫“夕阳”呢?这要归功于我的母亲。她跟我是同年出生的,月份小些,她的父母都是农村人,没读过书,因为有了姐姐,父母很希望她是男孩,可惜生下来是个女孩,她妈妈就给她取名为“带弟”。我妈妈一听这名字,当时就取笑她妈妈,哪有给女孩子家取这样的名字的?多丑啊,这将来要是上学了,该被同学笑话的。夕阳的妈妈一听这话,觉得有理,就问妈妈,那你给孩子叫什么?于是妈妈就说出了我的名字。夕阳的妈妈一咀嚼,东阳,这个名字好,有文化,那我们就叫“西阳”吧!妈妈却死活不乐意了,不行,跟我学的可不行!“东阳,西阳”,不是不一样嘛?又不会防碍你什么,你的名字取得好,还不许我沾点光?夕阳的妈妈说起话来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的腔调,跟我大妈她们有些近似,但她不同于我大妈,也不同于荣婶,对于母亲的遭遇比较同情,妈妈跟她也还是谈得拢的。后来妈妈也没有太计较这个,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谐音的“夕阳”给取代了。于是,“夕阳”的名字就这么用上了。
夕阳最爱跟我玩,玩的好时比小溪还默契,只是有一点不好,贪吃。只要见人的手上拿着好吃的东西,她想尽了办法都要弄来,并且你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完全没有气节。有一次,我妈妈给我买了香蕉,她见了,马上就凑过来,给我一根吧!我不干,她马上回转家去,拿过来一根冰棍,说,要不咱俩换着吃。当时冰棍随处可见,夏天一到,就有人推着冰棍箱到村里吆喝,豆沙冰棍5角一根,我们基本上每天都能吃上一两根。而香蕉在村里算个稀罕物,没有卖的,村里人也很少进城,妈妈在城里上班也是难得买这些。物以稀为贵,夕阳这个馋猫便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我,但我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得意地吃着香蕉,当我将香蕉全吞进肚里时,她失落地看着我,直恨得牙痒痒,她说,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不玩就不玩,谁稀罕!她负气而走,我也不搭理她,反正我有人玩。但是奇怪的事情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那一下午的时间,我分别找了月琴、娜娜她们,她们不是找理由躲着我,就是有事要做,没时间陪我玩,最后,我找了小溪,她居然也没在家。
百无聊赖间,我看到奶奶站在一丛栀子花前,剪着花。我想问奶奶,走到近前,又不知道怎么喊她,我该不该喊她“奶奶”呢?奶奶一回头就看到了我,她递给我一个大大而饱满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扑鼻的香味,真诱人,可是我拒绝了。我掉头就跑掉了,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她的,她总在无人的时候给我东西,我总觉得有一种异样。我在房前屋后无聊地晃荡着,四处都不见小溪的影子,真奇怪,跑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觉间,我踱到了月琴家后门口,她家后门口堆放着一些杂物,乱七八糟的,然后就是厕所,也是不用的,只有一些路人用来方便的。我听到里面传来一些杂碎的声音,刚开始我以为是某个路人在里面解手,但仔细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呻*声,而且听起来很痛苦。我好奇地站在高高的石头上掂起脚尖,透过花墙,我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景。这一看,不觉让我吓得失色:一个女人,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她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着,她抚着隆起很高的肚子,表情很痛苦,看得出是压抑着疼痛,额上渗出点点的汗珠,身下的血顺着她的腿间一直流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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