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演义——战长平》
第15节

作者: 嵩阳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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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雎的洒脱的言辞与他的飘逸的神态,恰成一个意味深长的景象,众人不禁大声叫好。如此这般的你来我往,众人只见得李同表情严肃,攻势凌厉。唐雎则始终面带笑容,却是绵里藏针,步步为营,寸步不让。如此的巅锋对决,妙语如珠,众人算是开了眼界了。
  赵括眼见得李同并未占得上峰,反倒连遭抢白,不觉勃然大怒,已顾不得身份与礼节,说道:“您可曾听说过王者之怒?”
  “不曾听说过。”
  “王者之怒,那可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赵括明确地发出了战争威胁。但唐雎并不示弱,道:
  “公子可曾听说过平民之怒?”
  “平民之怒?”赵括冷笑一声道,“不过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罢了,有何能耐哉?”
  “公子此言差矣。从前专诸刺杀吴王僚,出现彗星扫月;聂政刺杀韩国国相侠累,一道白光直冲太阳;要离刺杀吴国公子庆忌,苍鹰扑入宫殿。此三者皆是出身平民的有胆有识的壮士,心里的怒气还没发作,上天就降示了凶吉的征兆,何其伟岸何其壮烈哉。有机会,老朽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唐雎这是告诉赵括及在场的所有人,只要死得其所,死又有何惧。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胆小者纷纷寻故避去。

  就在这时,有仆人挤了进来,在赵括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赵括略显慌张之神色,与李同简单交流了几句,向唐雎一抱拳,迅即离去。李同也随后跟了出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一场眼看一触即发的争斗,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了结,实出人意料之外。是夜,唐雎与清客盘算得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久留恐生它变,遂决计不日回国复命。
  日期:2013-05-06 07:51:51
  正文【32】

  第14回 举杯畅饮将军论兵 临终遗言老父识子
  上一回提到双方在咸亨传舍剑拔弩张,一场冲突眼看在在难免,却因为赵括的突然离开而峰飞路转,这又是为何呢?原来赵括得知,其父赵奢因病情突然恶化,已陷入昏迷状态。关于这件事情的具体缘由,还得从田单的来访说起。
  田单,齐国人,据称亦是齐国田姓王族,然因为族脉疏远,早已与金印紫袍无关,到田单成年时,不过临淄(齐国首都)一基层普通官吏耳。而田单后来之所以名震江湖者,却是燕国大将乐毅,奉燕昭王之命,报强齐伐燕之仇,率五国联军连战边克齐国七十余城,险些把齐国给灭了。田单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依他的勇气,用他的才智,以弱胜强,以寡击众,意外获得最后的胜利。这就是著名的田单复国之故事。此后,作为加强齐、赵共同防御的倡议者,田单一度出任赵国的国相,因得与脾味相投的赵奢,交往甚笃。

  就在赵括赶赴邯郸的前后脚,田单奉君王后之命,对赵国进行国情观察,遂借便来武安会会老朋友。此时,赵奢的身体状况已极不容乐观,但他有个牛脾气:信天信命,就是拒绝相信郎中能医好他的病。老朋友到访,设宴摆酒,开怀畅饮,那是必然的环节。是夜,灯火弦歌,光华灿烂,所谓“置酒若淮泗,积肴若山丘”者。
  酒过三巡,二人不免又提到共同的话题:兵法。双方去掉敬语,只剩坦诚。
  田单道:“我听说,上古帝王用兵,人数一般不超过三万,却能使天下臣服,而将军动则需要十万、二十万的兵力,并且老是一幅喂不饱的样子,极力主张大兵团作战,必要投入大量兵力。打战又不是打群架,难道说人手越多越好?再者,使用大兵力作战,必会带来二个无法规避的问题:一是势必减少田耕劳作的劳动力,二是势必加重军粮的供应负担。一旦有不可逆料的情况发生,比如军粮供应出现问题,后防补给线出现问题,水源出现问题,诸如此类,无疑是坐而待毙,置大军于死地。将军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这不是我理想中的战法。”

  赵奢道:“恕我直言,将军似乎尚未领略到兵法的精髓,对形势的变化似亦欠缺深刻的了解。”说着,从身边抽出佩剑,左手掌轻托寒光四射的剑身,道,“这是一柄产于吴国的利剑,追随我征战多年,攫戾执猛,破坚摧刚,战功赫赫。它可以轻易地扎进牛马的身体,毫不费劲地劈断小件青铜器。然而,如果不辩它的物理性能,蛮横地认为既是宝剑,便无所不能,无坚不摧,那就错了。”
  他示意卫兵用它猛击柱子,只听“咣”的一声响,宝剑瞬间断为三截。
  赵奢道:“这还是好的,若用它砍击各位屁股底下的石制垫座,那它的命运将会更惨,因为那时就不是断为三截的问题,而是变成碎片百块。以三万兵力对付大兵压境之强敌,其结果会比以剑击石更好吗?”

  日期:2013-05-07 07:52:56
  正文【33】
  田单似乎是听得入了迷了,因为他丝毫没有要打断赵奢的意思。“再者说”,赵奢道,“作为一柄好剑,如果没有合适厚度的剑脊,剑锋就不能顺利地刺入物体;没有合适薄度的剑面,剑刃就无法砍断东西。如果一柄好剑兼有以上两种性能,却没有剑环、剑刃、剑鼻、剑绳的适度,照样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和威力。在野战中,十万、二十万部队的相互配合,就如剑环、剑刃、剑鼻、剑绳之与利剑的不可或缺一样,这是确保胜利的根本,又岂能说太多呢?”

  这个问题田单跟赵奢讨论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差不多都以田单的长叹告结:“将军高见,田单不如也。”
  狂欢过后,是夜,赵奢既出现咯血现象。第二天强打精神送走田单,回到家中时,赵奢已再无余力支撑起百八十斤的身体,自是卧床不起。赵括从邯郸回到武安,只派人告诉了老父亲一声,就径往咸亨传舍去了。赵括的母亲打量着赵奢的情况实在不容易乐观,这才急忙差人去喊赵括。

  赵奢再一次制止了赵括要请郎中的举动:“不必费那事了,还是那句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且坐着,为父还有几句要紧的话要跟你说。”
  赵奢紧盯着坐在跟前的儿子道:“当今局势,秦、赵之间必有一战,赵胜则秦不存,秦胜则赵国同样会有一场大灾难。汝自幼熟读兵书,又自视甚高,为父有时都论不过你,但汝千万要记住,兵者诡道也,这里头变化万千,莫测高深,安邦定国由它,亡国灭种也由它,非坐而论道那么简单,汝可要仔细。都说将门虎子,世人必以此论视汝,既便如此,汝也缺少必要的经历和磨练,更缺少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因此,为父要汝切莫逞强,否则,稍有不慎,祸莫大焉。这是为父要嘱咐汝的第一点。

  其二,如今的战争格局已大不似从前。古时,四海之内,诸侯上万,各自为阵。都城虽大,至多不超过三百丈;人口虽众,不超过三千家。因此,战争规模小,投入兵力少,耗时短,后勤供应也就相对轻松。现如今就不同了,所谓的万国为七国所取代,一旦发生争端,双方投入的兵力动辄数十万人,而且是旷日持久,这就对战争的后勤供应提出了新的要求。前几天,田单将军又和我谈起这事,我知道他的用心,自是老朋友的善意提醒。因为为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擅长主动出击而不是如廉颇将军的老成持重,此一种战法,我军的后勤供应必成为敌方的最大机会,汝可要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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