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咬字不准,其实他唱得挺好听的,声音沙沙的,还真有点陈奕迅的感觉。他虽然不承认,但我们都知道他很认真地去练歌,所以最后他只得了三等奖的时候,少不得自我解嘲地忿忿不平着。后来说起唱歌的事儿,他就时不时地拿这次比赛说事:“你们这些二等奖的,怎么跟我拿三等奖的比啊?”说着,就自个先乐呵呵地笑起来。
比赛只是个幌子,校长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老师们轻松一下,比赛完了,大家就各自闹开了,唱歌的、摇骰子的、喝啤酒的,不亦乐乎。张港和办公室主任郑武涛站到舞台前,两个人先是耍着太极拳,后来不知怎么的跳起舞来,两个人都是胖子,挺着个大肚子在台上摇摆,场面很诙谐。
我、肖杨还有王帆和其他老师在一起摇“大话骰”,肖杨和王远思较上劲了,一连输了好几场,喝过几杯,他摆了摆手,退了出来,到角落的沙发上躺着。
我知道他虽然爱闹,但酒量不好,像刚刚这样猛灌几杯下去,一下子适应不了是很难受的。我坐到他身旁问他:“怎么了?”
他睁开眼看我一下,又闭上,说:“没什么,头晕啊。”
我说:“醉了吧,不能喝你那么较劲干嘛?”
“嗯……”他随手抓起不知道谁在扔沙发上的皮包,塞在脑后充当枕头,“没事啊,我躺一下就好。”
他不再说话了,我看他蹙着眉,很替他难受,我可以帮他什么呢?我记起我包里有几片湿纸巾,连忙翻了出来,替他擦了擦脸。我是第一次这样碰触到他的脸,我发现他脸部的轮廓很深很深,我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他深陷的眼窝、又大又直的鼻子和薄而丰盈的嘴唇。看久了,我像从梦中惊醒般打了个冷战,我提醒自己一句:别犯傻了。
我用言语来掩饰心里的怯弱,我问他:“好点了吗?”
他依然闭着眼,但点点头。我换了一片湿纸巾,继续帮他擦着脸,突然,他抬起手来,朝我拿着纸巾的手伸去,我本能地换了个方位,他没碰着我的手,就把手垂了下去,但不一会儿,他又把手伸了上来,我依旧躲避着。那么两三次后,我把纸巾塞进了他手里,让他自己擦。
我不看他了,扭过头去看舞台上跳舞的人,心里直发慌:别看我24岁了,我还没有和一个男生正儿八经地牵过手,我哥们儿很多,但都是打打闹闹的。
舞台上,郑武涛跳得特起劲,王帆会点交谊舞和牛仔舞,被他拉上台充当舞伴了,还别说,这两人平日里话不多,跳起舞却挺默契的。郑武涛走过来拉我一把,让我也上去跳,我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上台,像个陀螺般被他转了几圈,很快就找机会逃了下来——让我写点风月文章还行,我哪里是跳舞的料呢?
回到座位上,肖杨似乎好多了,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说好啦?
他点点头,问我:“跳舞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居然被他看见我被瞎转着嚷救命的傻样了。
他说:“我们也跳吧。”
“好啊!”我很好奇,难道这小样还会跳舞不行?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站起来,他擎起我的手——我心里动了一下,到底还是让他碰到我的手了,马上我又在心里嚷嚷,碰什么碰,这跳舞呢!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手搭在了他肩上,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了我的腰,我看他的表情也是特一本正经的。
摆好花架子后,我们发了三秒钟的呆,我实在不知道脚该怎么动,我只好问:“怎么跳啊?”
他说:“我不会啊!”
我憋不住笑了:“我也不会啊!”
我打掉他的手,把他推回沙发上,他笑嘻嘻地点了一支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涌上我的心头。
“小样。”我叫了一声。
“嗯?”
“小样。”我又叫了一声。
“干嘛啊?”
“没什么,就叫你一下。”我笑笑说。
“那就叫咯。”他也笑了。
“肖杨!歇够了没?是不是玩不过我了?”王远思在另一边喊道。
“玩就玩啊,谁怕谁啊!”肖杨灭了烟,又加入了摇骰的阵营。
这天晚上他运气不太好,总输,到散场的时候,又被灌了好几杯酒,路也走不稳了。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剩肖杨、王帆、张港和我,张港只好架着肖杨往外走。
我和王帆走在最后,看着肖杨蹒跚的脚步,我对王帆说:“这人,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
听见我的话,肖杨突然推开了张港,转过身直直地朝我走过来。我抬起头,来不及对他说一个字,已被他钳住了双肩,他把我压进墙角,我吓呆了,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本能地叫道:“不要!”
张港及时地赶了过来,拉着他说:“不要啦,回去啦,走吧。”
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差点要哭出来了,他总算顺从地跟着张港往前走。
我撅着唇,有点难过,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他是要打我,还是要吻我?
王帆也被肖杨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沉默着往外走去。
走出KTV,肖杨已跨上了张港的摩托车,一手撑在车后架上,见我们出来,依旧死死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又怕他喝多了坐不稳,我说:“你坐好,小心掉下来,抱紧张老师。”
他动也不动一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就走上去,抓住他硬邦邦的手,围在了张港腰上,这次他倒是很听话,抱住了张港,就不再乱动了。
“坐好咯。”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马上转身去开我的小电动。
王帆问:“你也喝了很多哦,要不要我来开。”
我摇头说:“没事。”
张港开得很慢,等着我们一同回到学校后门。王帆蹦下车来,掏钥匙开门。我就对张港说:“张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来!”肖杨坐在张港后座,朝我伸出了左手。
我说:“干什么?”
张港说道:“没什么咯,好朋友,大家握握手。”
“哦……”
我懵懵懂懂地伸出我的右手,放在了他手上,他的手掌一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的,还是在KTV里那死死的眼神。我怕,我抽了一下,没抽出手来,又用力抽了一下,这才把手抽出来了。
“我回去了。”
抛下一句话,我落荒而逃。
日期:2011-09-16 23:35:34
17
星期六早上,学校办的周末兴趣班正式开班。
此前有些家长反映孩子希望周末上兴趣班学点东西,镇上的兴趣班都太远,要是学校能开办兴趣班就好了。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校长耳里,校长给教办打了个报告,开了个教师会议拍板办兴趣班的事,让我们挨个报自己的特长——其实无非就那一道专业板斧,很多老师都是苦着脸报的,瞒报是不可能的,校长能不知道你口袋里有些什么?可是兴趣班要办成了,就意味着我们将失去周五晚上以及周六上午的休息时间了。最终,按着我们报的特长分了一下工,确定了开办作文班、奥数班、趣味英语班、绘画班、舞蹈班、书法班、象棋班、乒乓球班和篮球班,听起来,项目还挺吸引人的。作文班肯定是我来上了,肖杨上篮球班,王帆刚一开始的时候没她的课程,但是后来作文班要按级段分拆,陈芝婉主任就把中年级段的作文班排给王帆了,这是后话。刚确定课程的时候,我们对王帆是羡慕妒忌恨,往后周六早上,我们在课堂上挥汗如雨三个小时,她却能在睡梦里和周公把盏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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