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第25节

作者: 手挽长弓思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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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无聊赖中,忽然看到地上趴着一只蝙蝠,丑陋的、可怜的小东西,那黑暗的宠儿,显然想极快的逃离这个遍地光明的世界,但是所有的努力却是那么无助,它用枯瘦的翼足试图抓住井架往上爬,但那滑溜溜的冷冰冰的钢铁根本无从着力,每次都摔得狼狈不堪;几次失败之后,它改变了策略,回到地面向角落里乱钻,但还是找不到藏身之处。“哎!你们看这是什么?”同事闻声赶了过来,“噢,蝙蝠啊!他们前天还打死一个呢,怎么又出来一只?”“打死?干嘛打死它呀?”“闲着没事做呗!”我一下子无话可说。

  人的情绪犹如波浪,潮涨潮落,起伏不定,那么最近我应该处在低谷吧。虽然每天都在按照既定计划去生活,虽然每天都是千篇一律波澜不惊,但我依然和外界千丝万缕、息息相关。守候多年的情感依然纠结不清,放还是不放?祸福与共的朋友渐行渐远,留还是不留?小外甥女的手术到现在还没做,到底是吉是凶……还有未来,难道我只能孤注一掷?

  日期:2009-3-22 21:13:00
  三月十六日
  课程比预想中进展的快些,仅三四天的功夫就粗略的看了一遍,当然这样做还远远不够,以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子曰: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近来的确有些迷茫,那就看些有助于思考的东西吧,我也知道这无异于抱病寻方,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打开天涯在线书库,跑到哲学类浏览一番,但那些佶屈聱牙的词句、玄奥深邃的哲理,实在无法帮我找到开启命运之门的钥匙。我承认我缺乏锲而不舍的毅力和九死不悔的献身精神,所以很快就逃掉了,转而去找了些无聊帖子并且看的津津有味。

  按照惯例,今天本该我在下井口南门发车,但刘师傅也想下井,并且把矿灯和自救器都领好了,如此一来,井下就多了一个人,于是我就留在了上口。近来比较清闲,其实在哪儿活都不多,所以我们很快就海阔天空的摆起了龙门阵。正聊的开心,突然传来噩耗:那几个下井的安监人员在南门绞车处发现了三个烟头。烟头?而且一下就三个?消息很快得到证实,我们谁都笑不出来了。

  携带香烟及点火物品下井,是严重“三违”中的第一条,那是可以被开除的。刘师傅向来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在井下抽烟,再说谁会拿自己二十多年的工龄开玩笑?这是哪个兔崽子不但自己找死,还要连累别人。凡是煤矿工人,谁不知道井下抽烟会是什么后果,虽说西部井瓦斯量不大,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一般人还是不会做的,可是若想查出肇事者,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山西屯兰矿难余波未息,正值风尖浪口,“三违”这个罪名,刘师傅可能是脱不掉了。

  我不迷信,但近来确实心绪不宁,而且诸事不顺,心蕊的手术还没开始,工作上又出了这样的纰漏,虽说阴差阳错的应在刘师傅身上,又让我怎能心安呢?处罚结果尚未出来,详细情形明天再说吧。
  日期:2009-4-2 17:27:00
  三月十七日
  昨天和妹妹说好:无论手术顺利与否,她都要时刻和我保持联系;但是整整一上午,我的电话却哑然无声。是妹妹忘记了?还是手术没能进行?又或者是出了别的状况?……我一直在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看着躺在旁边的手机,我几次想拨过去问问情况,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一切平安无事,我的问候毫无意义;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我此刻打过去,也许只是添乱。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吃午饭的时候,我自然是闷闷不乐,偏偏舅舅又谈起我家里的事,说是听说前段时间父亲垫地的时候,和别人发生争吵,甚至闹到村里。谁是谁非,已经十几年了,想不到还在纠缠不清,想起当初自己豪情万丈要去改变命运的誓言,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难道我真的已经老去,以致如此畏畏缩缩,丧失所有面对现实的勇气?过几天一定回家看看,虽然我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但父亲就是父亲,我不能撒手不管。

  开班前会时才发现刘师傅没来,听说是到大井开追查会去了。携带烟、火下井,这事非同小可,但是若想查出罪魁祸首,无异于大海捞针,按照惯例,矿上根本不会去费这个力气,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找个替死鬼顶罪算了。相处四五年,我们都知道虽然刘师傅烟瘾很大,但他绝不会在井下抽烟,可是仅是安全确认不到位这一条,一般“三违”看来是躲不掉了。虽然这件事和我没多大关系,毕竟是刘师傅替我挡了一劫,心里总是不舒服。

  因为昨天的事故,形势顿时紧张起来,简直是风声鹤唳,活没干多少,但心却始终在嗓子眼里悬着。轮到我背诵手指口述的时候,队长说我不用背了,可以免检,然后直接点名下一个。散会后,同事们纷纷取笑,说我是我们队唯一的免检产品,我无力分辩,只能苦笑着默认。免检,免检,三鹿还是国家免检呢,结果又如何?这世界上名不副实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但愿我不会是其中之一。

  日期:2009-4-2 19:33:00
  三月十八日
  清晨醒来,首先给妹妹打了个电话,询问昨天手术的情况。是我多虑了,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当时妹妹心乱如麻,没顾得上告诉我。妹妹说她的心态一直挺好,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她每天都是乐呵呵的逗孩子开心,小心蕊也很乖,打针、输液,顶多流两滴眼泪,很少大哭大闹,可就在进手术室那一刻,当医生掰开孩子的手让她出去的刹那,她回头看到心蕊号啕大哭时盯着她的那无助的眼神,她一下子心都碎了,泪如雨下。也许是我所谓的“泪点”太高吧,我很少哭过,不过听了她这番话,心里却感到酸酸的。还好,一切平安,但愿心蕊早日康复吧!

  上班后才知道刘师傅的处罚结果出来了,不出所料,是一般“三违”,而且其他两个班的发车工也是同样的罪名,到底谁是真凶,矿上根本无心去查,反正只要有人顶罪就行;本来三个班的班长以及跟班干部也应负连带责任,不过由科里说情,免受处分。心里一直墸得忙,但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干活的时候心事重重,看什么都不顺眼。刘师傅倒像没事人一样,依然和我们开着玩笑,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难受。

  自从相机买来之后,一直还没用过,附赠的32M的卡实在太小,下班回来后在京东网上订购了两节充电电池和一个4G的卡,过几天小胡休假回淮北的时候可以给顺路捎来,就不用我单跑一趟了。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两件东西:一个数码相机,一台笔记本电脑;对我来说,它们一个是我的眼睛,一个就是我的大脑,即使以后浪迹天涯,有这两样相陪也就够了,不过笔记本电脑暂时我还不能买,年底再说吧。

  日期:2009-4-2 20:22:00
  三月十九日
  昨天和李鹏商量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到矿里去:他去物资科批劳保,我到图书室去换书。洗漱完毕,却发现大门又在外面锁上了。无奈之下,打电话通知李鹏我不去了,他却自告奋勇跑来替我开门。其实钥匙我有,门口也都是人,只是我宁愿放弃外出的打算,也不想像个囚犯一样大喊大叫惊动别人来帮忙。
  路上遇到孙龙龙,小家伙今天起开始休假了,奇怪,他不是要回家吗?还瞎逛什么?他说中午才有车,打算先到网吧玩一会儿。他和小胡、赵文阳最近简直成了三剑客,形影不离,今天怎么形单影只了?一问才知道,那两个早跑到网吧了,现在他们正在玩游戏,每天都特别积极。怪不得,我说小胡最近怎么又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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