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或许都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后，后面的接二连三就顺理成章了，比如逃课，比如开房，比如偷东西，比如抢劫，比如日本人宣称钓鱼岛是自己的领土，比如韩国人把中国名人据为己有，——再比如甘如怡与李霜的约会。

　　这接二连三的约会不出意料地让两人的感情持续升温。可在李霜眼里，似乎依然毫无进展，原因是甘如怡接二连三的委婉地不接受他那张聘任书。她总是笑呵呵把他那张杰作塞回他的包里，说：“不着急，我还要考验考验你，看你是对我真的好还是假的好！”
　　急性子的李霜大受打击，偏偏何一等人火上浇油，轮番催他快点成事，好请吃饭请唱歌。李霜便一脸郁闷地骂道：“我他妈的也想早点成事啊，可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她还要考验考验我是不是真的对她好，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说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何一哈哈笑道：“你就是这样跟她说的啊？”
　　李霜忙摆手：“我差点就这样说了——没敢！”
　　“不错，有妻管严的潜质，将来会是个好男人。”张沐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着急嘛，稳扎稳打，攻克她是迟早的事——想想哥几个月前被逼着写999首情诗的日子，怎么也比你这惨！”

　　宋远翔接道：“就是，你要有耐性才行！——我们催你请吃饭也就是逗逗你，不就一顿饭吗，我们等得起，另外我们也开导开导甘如怡，给你俩加加油。”
　　“这主意不错，而且我们在她身边还有金牌卧底——佟露，何一，你赶紧也让佟露劝劝她！”张沐笑着说。
　　“行是行，不过我听佟露说两人发展势头挺好的啊，甘如怡每次回到宿舍都合不拢嘴。我看李大人能行的，都学会下聘书了，还有什么不会的，难怪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天才！我看咱们还是别在旁边拔苗助长了吧，李大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彻底开窍了——”
　　“那可不行！”韩秋别反对了，“我看李大人最近为情所困，嬉笑怒骂跟神经病似的，这可影响学习，眼看都要划重点了，他可不能陷入情海不可自拔，我们期末考试还指望着他呢！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帮他促成这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伙纷纷点头：“嗯，有道理——”
　　李霜却不干了：“我不是说了要自力更生吗，这是我的爱情，我对它拥有全权占有权，是好是坏由我一人承担，你们谁也不许非法出馊主意，否则——否则你们的期末考试我可不管！”

　　“啧啧啧，老婆还没追到手，脾气倒见长了，敢威胁我们了——”
　　“唉，话不能这么说，而应该这么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能让一个人变得勇敢无畏，”张沐纠正着韩秋别，忽然话锋一转，“但可也能让人变得傻里傻气，他以为我们就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呢——班上好学生多的是，尤其是女生，虽然大多数不太熟，但找甘如怡她们拉拉关系，还是可以抄个及格的。”
　　大家纷纷点头，李霜无语仰头，看窗外蓝天上的白云横流。
　　很快本学期都接近尾声，各个学科的最后一堂课，班里都人满为患，这人满为患是主动的，不再需要老师以点名相要挟。这并不是都德《最后一课》描述的那种场景，学生们都痛恨往日虚度年华，在最后的时间里痛改前非认真学习，而是大家都明白：这最后一堂课上，老师们要划考试重点了。上这半年学似乎就只为这一刻，那感觉，就像训练良久的运动员终于得到即将国际大赛的消息一样。

　　国际政治上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点也适合大学校园。划重点最能改变学生对一个老师的喜好。
　　比如平日里人见人厌的章丽芸，在她的最后一课上，不仅认真精确地划了考试范围，还拿出试卷让大家复印下来演练，说考试会有原题。这立即颠覆了学生们对她一贯的坏影响，瞬间觉得她的那种不看人讲课也是一种个性，人也因此个性而可爱许多。
　　再比如教形势与政策的老愤青胡老师，在对待考试上丝毫没有一个愤青的风范，而更像一个老顽固。不干脆把考题透露给学生也就罢了，划个重点也含含糊糊的，按照他的意思，那本书百分之九十全是重点，学生们一页页划下来，手都划酸了，气得摔书骂他——“这个老东西，划了重点跟没划一样，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笔墨——”
　　不过总体而言，这次划重点还算差强人意，学生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最后一课算是没白来。接下来的临阵磨枪突击复习也好，写纸条做小抄也好，都有了明确的方向。再接下来，是学校的打印店生意火爆，一张张复习资料反反复复地被复印机生产出来。当然，这些复习资料跟手纸一样，基本上是一次性的，用完就被就扔。不过何一从经济学上分析，说这也是拉动内需的一种。

　　重点划了，复习资料也拿到手了，可何一这帮人就是静不下心来学习，韩秋别哀叹：“学习的巅峰期已经过去了，怎么也找不当高中时那种勤学苦练的状态了！”
　　宋远翔分析：“我觉得就是因为咱们当年学得太厉害了，导致现在一看到书就像看到敌人，产生抵触情绪。”
　　张沐笑道：“我好像记得你当年在学习上并没有勤学苦练吧，你都忙着弹吉他去了——”
　　宋远翔窘迫地笑笑：“那不也是勤学苦练吗？——而且我最后一年的确用了功，开夜车，闻鸡起舞，唉，幸亏用了功，不然还考不上，就没法认识你们这帮人了。”
　　“缘分，缘分，一切都是缘分，命中注定！”张沐笑着，接着回忆高中生活，“你们都不知道我们高三班主任是怎么说的，他说只要你还有命在，死不了，就拼命地学，等考上好大学什么都好了。”

　　何一笑道：“那你们老师挺落后的，跟不上形势，以为这是八九十年代呢，大学生还那么吃香？——真应该让老胡给他讲讲形势与政策！”
　　“哈哈——不过他做的也对，现在社会这个状况，虽说大学生难混，但没钱没背景的话什么人都难混，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农村娃来说，有那一张纸还是能好点——至少农村人还是挺重视的，就拿我来说，自从拿到大学通知书，整个暑假都在家乡享受VIP待遇，哈哈，管他将来如何，先享受这种荣耀再说！”张沐眉飞色舞。
　　“你丫这是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我也是农村的，我怎么依然还能够勤奋好学？”李霜又开始拿他的勤奋好学说事了。
　　张沐淡定的笑了：“你就学习好吧，我不羡慕，反正你学完了注定要被忘掉的，我问你，你高中学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许多啊——”李霜立即接口。
　　“那是因为你离开高中生活，再过一阵子你就忘光了——女人感情再深分开久了也会忘掉的，何况那些枯燥用不上的知识，‘离久情疏’这四个字哪个方面都能用。”张沐只顾阐述他的大道理，殊不知一旁的韩秋别听了，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何一打断了他们：“算了，别说了，都看书吧，能看多少是多少，坚持到考试前，实在不行再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小抄，一手积极求助李大人这样的好学生。”
　　李霜摇头：“我说你们真应该学学人家孙巨佳，这家伙这段时间可是卯足了劲在学，张沐，我看你们打赌输定了，非得陪人家去打一个星期游戏不可！”
　　张沐不服气道：“哪那么容易输，你当科科都考80分以上很容易啊——”
　　韩秋别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别说了，赶紧背书吧。”
　　李霜背起书包：“我约了甘如怡一起上自习，走了啊，跟你们这帮人一起复习，我怕我都要挂科。”

　　何一嫉妒道：“还是甘支书好，佟露都不愿我跟她一块上自习，怕我影响她的复习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