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东方神力惊全场,一家人奉若天神一般。问题得以迎刃而解:队长请坐在柴油机上的麒麟爷爷做主压轴,让麒麟帮着会计,东方帮着保管,对账分钱。栓子维持秩序。大家喜气洋洋,像过节一样,欢声笑语响遍了马号。引得别的生产队的人们也来看热闹,问究竟。众人没口子的夸赞东方、麒麟,说今天这好事多亏了两个大青年。说东方如何如何神力惊人 ,一根指头挑着柴油机跟闹着玩儿一样;说麒麟如何如何记性超群,一大堆账目看了一遍就记的比会计还清楚。更加难得的是,这俩个大青年不仅各有惊人艺业,能够主持正义,还都有十分的礼数,长幼次序,一分不乱,该叫啥就叫啥,没有半点有了功就骄傲的样儿。麒麟从小文质彬彬的也就不用多说了,值得一说的是东方。他自小就是个捣蛋鬼,“枣木蛋”大名鼎鼎,哪个不知?没少让人头疼过。可大了以后的这二三年里,他硬是像换了一个脾气似的,再没做过让人哭笑不得的私闹事儿。说话做事有板有眼,少急不燥的,力气再大也没见过他欺负过别人。村里有了这样的后生,真是全村的福分,以后谁还敢来找薛家村的不痛快?村里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儿?一说二道,东方、麒麟俨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一般。别的队里的人们暗暗点头,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日期:2011-08-15 20:34:54
几天后,根蛋子老五摆了酒场,来请麒麟、东方喝酒。麒麟爷爷不让去,说给孩子惯瞎了脾气。其实是爷爷有些看不中根老五的人品。后来根老五又跑一趟,跟爷爷说是鹰眼村长作陪,有请老爷子和他两个同去。老人才好歹给了村长一个面子,不过他说自己就不过去了,年纪大了,尽量少上桌了,让年轻人玩不痛快。
“马号风波”大长了东方的名气,渐渐的,薛家村有一个力能扛鼎的好汉的故事,传向了四围八庄。
流火的七月天,三天不下一小旱,五天不下一大旱。庄稼人眼睁睁看着玉米苗子打卷发了紫,大豆棵子翻了叶子露出白,棉花叶子上挂满了桐油,像锈在了地里,再也不见丝毫要长的意思,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已经是快半月没见一滴雨了。街面上人心开始骚动,怪怪话开始出笼。有说“薛家村,心不平。四邻下雨当中晴。”有说是:“车归车,路归路。沉到轴头两不顾。”“穷汉靠天等雨,富人农业损失买卖补。”还有的说:“平了沟,断了道。包产到户真奇妙。老天气得睡了觉,管你是旱还是涝!”
鹰眼村长鹰眼血红,嘴唇起了燎泡,急得在村委会围着电话乱转。这个在老光棍儿眼里犹如宝葫芦的电话机子,这霎里不大好使了。从早上到傍晌,村长嘶哑着喉咙往水利站打电话,也通也不通的有十来个了。结果是没有任何结果。直气得他恨不得摔了电话听筒。村委其他几个领导,好几天就不敢上凑了。一是没有好办法来也白来。二是被鹰眼连骂带损的弄得很没有意思,实在不愿意来了:谁愿意干谁干,我还真不伺候了!干点啥不比这强?一年仨核桃俩枣的,不够塞牙缝的。埋怨村长:让他早去送礼,他说共产党的水利站又不是旧社会的衙门,还兴这一套?这都啥年月了,老脑筋看不透形势!可又犟不过他,又作不了主。既着他吧,咱也不去村委了。咳!用人之际,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日期:2011-08-15 21:29:47
正在他昏头涨脑、焦头烂额的时刻,麒麟、东方、栓子三个来了。麒麟看着村长:“村长,要了水来没有?”村长摇头、叹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预报说一个星期也不准有雨,再不浇地,庄稼就真的旱死了。”
“这还用你教我?我能不知道?!唉!这狗日的水利站。有的村都开始浇二遍了。就为咱没送上礼!说让咱们排号等着。排他娘的号!净整些片儿汤!我要到乡里去告他!”
“我也听说这事了,就是想来问问是不是真的。还真有这事?!”东方瞪起了大眼。攥起了拳头。
麒麟拉拉东方胳膊,对村长说:“告不告他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要到水。村长,要不让我们仨去试试?强过在家干瞪眼。”
“想到一块了,我也正琢磨去找你们。兴许你们真能要了水来。”村长从抽屉里拿出三十元钱:“买几盒好烟拿着,礼数还是要有的。能成最好,不行就快回来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粗,把有理的事儿做成没理的。听到了?咳!这大晌午的,受点累跑一趟吧。”
三个人骑上自行车,往近二十里路的乡水利站狂奔而去。
于是,就有了前面黄土路上尘土翻滚的一幕。
日期:2011-08-15 22:25:54
出村向南五六里,就是那个有饭馆的十字路口。现在十字路周围的摊点、门面已小有规模,再不是前几年清清静静的样子。再往南走不远,就是乡政府驻地。乡驻地也有了改观。收公粮的粮所大院里,扩建了两排大仓房,好收藏越来越多的粮食。新建了一幢平房出檐子的大商场。玻璃大门透着敞亮,里面的商品大多不再使用这票那票的,有钱尽管买个够去。新修了柏油主路与通往县里的大路连在了一起,骑自行车一个多钟头也就到了县城。沿柏油路从乡政府驻地穿过,再往南一里多路,有一条早几年靠人力挖成的大河。挖大河时诞生了一位烈士,一位党的基层干部带病坚持工作,累死在拉泥车的马道里。沿河北岸往西走大约五六里,有一座中型扬水站。四台495机子分两组南北分水。扬水站旁边有个院落,就是临时的水利站了。从水利站再往西不远,就是小清河。小清河向东北去到羊角沟流入渤海,是他们这儿最大的河流。河水清澈甘甜,水产丰富。有一种“银鱼儿”最出名,它随季节的不同颜色会有变化,名字也随着改变,叫“面鱼”、“铜鱼”等等。肉质白嫩,口味鲜美,只有一根鱼脊刺,肚囊几乎没有。很受沿河百姓喜爱,并为地方上所推崇。
日期:2011-08-16 09:26:09
其实薛家村离小清河也就六里多地,原来大队在河坝上建有一座小型扬水站。三间青砖灰瓦房子,一台495柴油机。水渠蜿蜒,沿途多植杨柳榆槐,少说也有七八里的光景。一个村的田地浇灌原本不成问题。生产队时每逢浇地,几日几夜不停。田野风光,月影花墙。也衍生出不少动人的故事。也忍不住发生些土坷垃上、草棵子里的风流破事。只可惜随着公共财产的分解,这么重要的水利保障设备也未能保全。房子片瓦不存,机器七零八落。卖件的卖件,卖铁的卖铁。疼的鹰眼跌手顿足也无济于事,独力难撑。
467楼
要不是村里扬水站连毛烂了,遇到这么旱的天气,早就通浇过一遍了!何至于遭这样的憋子?咳!说啥也晚了。破了头,扇子扇吧!该咋着咋着。
到了十字路口,三人停下来。麒麟掏出毛巾擦把汗,把毛巾丢给东方。栓子撒腿跑到路边树下,买了三只冰糕回来,一人一只吃着。
东方、栓子知道,到了麒麟谋划今天这事儿的时候了。两人自管“卡擦、卡擦”地吃着冰糕,静等麒麟分说。
日期:2011-08-16 10:24:56
麒麟抬头看看天色,沉思一会儿。指指饭馆旁边一个经销店,对两个说:“我买几盒烟去。”把小半只冰糕给了咬着冰糕棍儿的栓子,走向经销店。卖东西的是个身材粗壮的二十出头的大姑娘,跟小兰有的一比,就是比小兰矮点丑点。穿得很夸张,该包住的地方没包住,不该露的地方偏偏露了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叫春英,跟麒麟认识。麒麟有时路过此处,只要被她看见,没有不打腔叫他。有一次麒麟刚买了一双白回力球鞋穿着路过,被春英看见了。春英就叫他,他没听见就走过去了。回来时春英直接在路上截住他,质问麒麟为啥跟他说话不答腔?是不是穿了新球鞋抖抖起来,认不得人了啊。弄得麒麟哭笑不得,好一通解释,才算放他走了。这春英,真够泼辣的!
麒麟进了屋,春英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来啦,早就看见你了。这大晌午头子的胡窜窜啥?也不嫌热!”
“有点事儿,买几盒烟。”
春英端来洗手盆,倒上半盆凉水:“先洗洗脸,凉快凉快!脖子上都有泥条子了!”
麒麟红了脸。虽说整天在泥里水里扒拉,他平时还是尽量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像东方、栓子,自打冰儿去了省城治病,两个又尽复旧观,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让人家一个年龄跟自己一般大的姑娘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一道道泥条子,跟让人看了屁股去也差不多的臊的慌。
日期:2011-08-16 17:48:27
麒麟洗完脸,摸手巾时才想起丢给了东方。春英从货架上抽下一条新毛巾,递给他。麒麟摆手:“不用不用,一会就干了,这毛巾还没用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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