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共和国土著农民的中国梦:曹老三的镀金时代》
第14节作者:
何三刀 日期:2015-06-01 17:57:34
(上接第6节《曹老三的性福生活》)
7、逃离曹家坪
地主小姐孙吟秀自嫁到曹家,就开始了自食其力的贫农式全新生活。之所以说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并非说她在娘家就不是自食其力。
在大力寨娘家时,她好歹还有个亲娘,有亲兄弟姊妹,她虽也参与农业和家务劳动,那劳动强度却是可控制可调节的,一些不适合女孩子干的活,她是可以受到家人庇护的。
而当上了新媳妇嫁到曹家坪之后,过去那些亲人的庇护条件完全丧失了,她就默默地担当起农业副劳力和家庭主劳力的角色。而作为一个小脚妇女,尽管她还年轻,这个苦头,那真是不简单。
先说农业生产。种田三大苦:肩挑背磨割稻麦。单说挑粪这事吧,茅坑和猪圈的肥料,简称大粪和小粪,都是现在所说的有机肥料,是绿色环保无污染的好东西。当然这都是当代都市人扯淡的东西,对农民来说,那永远都是一大坑又脏又臭的屎尿垃圾而已。
问题来了:要实现从甲地到乙地的空间转移,设:甲乙两地之间距离720m,一个壮劳力采用肩挑的方式,每次二桶,单边一次输送130斤,耗时25分钟,空返耗时15分钟;而曹老三作为半劳力,孙吟秀作为小脚劳力,他们采用二人合作共抬的方式,单边一次输送100斤,假如当天劳动的总量都是二吨,求:两种生产方式的劳动生产效率,哪一组更高?
这是一道脑筋急转弯的题吗?非也,它其实是非常严峻的现实问题。曹老三尚未真正成年,他是由预备役农民,刚刚“转正”为正式的农民,还算不上主劳力;而地主小姐的脚是那么小巧,当初设计师就没有打算让她充当主劳力的设计理念。这两个副劳力加起来,按算术的计算方式是:1+1=1。
实际上对于孙吟秀而言,她的计算方式是:1=1+1。也就是一个孙吟秀,要用于一个全劳力,还要用于一个完全的家庭劳动力。
没有做过家务劳动的人可能不知道,一家人的幕后工作,那可真不简单,从备料、烧火、煮饭、上桌吃饭,到饭后洗过刷碗,喂猪,从扫地到整理床铺,从浆洗衣服到扎鞋底,补衣服,从推磨磨面到用碓窝棒舂米,还要纺线织布,养鸡,一个家庭妇女,就算不用参加农业生产劳动,这份家务活也绝对说不上轻松。
新媳妇孙吟秀,就算再苦再累,也没有抱怨一声,她默默地承受了下来,因为她相信日子会一天天变好。
而曹老三自从得到亲爹真传的人工培育理论指导后,经过独立实践,验证了这个古老理论的伟大正确性,因为老婆孙吟秀的肚子逐渐鼓起来了,充分说明人工栽培方式可以结出硕果。
对于这个劳动硕果,曹老三当时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惊恐,坦率地说,他当时还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对于这个婚姻的副产品,他其实还没有心理准备。
而作为孕妇,孙吟秀也照样没有心理准备。地球不因为她怀孕了,就不日起月落了,就风调雨顺了,庄稼也不因为她的肚子大了,就不需要施肥除草了,就高产丰收了,家里也不因为她快分娩了,灰尘就自动飞走了,食物就自动煮熟上桌了。
尤其是,当孩子生下来后,日子并不因为她当了母亲,就显得稍微好过了。这时的孙吟秀,实际上已经升级为“一个等于三个”:她除了农业副劳力,家务主劳力的双重身份之外,还多了个“婴儿全劳力”的身份。
生了孩子,而且生的是儿子,按说很多小媳妇在家里就站住了脚,能得到公婆的嘉许和丈夫的恩宠了。然而丈夫年幼还不懂得体贴人,公公婆婆因为身体不好,只会抱怨儿媳还不赶快下地干活。
人毕竟不是畜生,也不是机器,长期“三合一”的高频率使用方法,人是受不了的。渐渐地,孙吟秀的“阶级觉悟”就醒过神了:敢情曹刀子打着贫农的旗号娶儿媳,根本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不是为了给儿子找个好老婆白头偕老,纯粹就是为了找个免费的义务劳动力呀!
这不是把人当作牛马使唤吗?
“总说过去地主阶级残酷剥削贫下中农,我看再残酷也没得翻身后,贫下中农欺压地主子女来得这么狠呀!龟儿这就算是报应吗,老天爷,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几句大逆不道的反动话,是孙吟秀坐在麦子地里说的,但是是她自己跟自己说的心里话。
日期:2015-06-01 17:59:28
那一天,她生下儿子曹十全刚满月,公婆盼望这一天似乎已经很久了,头天就给她安排好了农活,说是照顾她,只干点轻松的活:耙地。
端午前后,麦子收割后,地里剩下了许多的麦茬,这时要抓紧耕作,把地耕一遍,再耙一遍,以便于点包谷,种棉花和栽红苕。因为生小孩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赶活,于是,曹老三借了两头牛,他负责在前面用犁头耕地,而孙吟秀负责在后面使牛耙地。
耙地时,牛拖着耙子走,人必须站立在耙子上,这样就能利用耙子的重量,把土地表面耙得细一点,让作物容易破土而出。表面上看,这份活确实轻松,你想嘛,耕地是牛拖着犁头在前面走,人在后面走,还要用力地扶着犁头;而耙地却是人站在耙子上,走路免了,手也不用力,只需“挥动鞭儿响四方”,就“百鸟齐歌唱”了。
因为写诗歌的人一般都不真正干农活,所以他们写的都是无病呻*装逼的东西,像上面那种歌词,纯粹就是臆想的产物。反正孙吟秀在甩鞭子的时候,根本没见着有个什么鸟,就算有鸟,也早被鞭子惊吓跑了。
牛这种动物的脑容量很大,表面看牠很老实的样子,实际上牠是有智商的,牠也会偷懒,而且会欺生。由于人的智商比牛高,看到牠磨洋工,就要挥鞭子打牠。而牛挨了打,心理就不平衡了,心里想到,我干活,你搭免费的顺风车,你还打我,好嘛,老子给你挂个二档飙下车,看你龟儿遭得住不?
说时迟那时快,那头老奸巨猾的老牛用看后视镜的眼法,看到新驾驶员孙吟秀又把鞭子举起来了,就故意自动加速,利用惯性原理把孙吟秀搞了个趔趄,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终于给摔倒在地。
虽然不是机动车,但发生“车祸”的后果却是一样的:一颗耙钉从孙吟秀的左脚脚背耙了过去。尽管耙子的自重很轻,但脚背遭那么耙一下,人还是受不了的,当时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孙吟秀被摔懵了,只会惊叫,她倒还没感觉到痛,却爬不起来。
曹老三发现了这个险情,立即朝自己的牛喊了声“穵倒!”(人类对牛类专用语,就是停住的意思,要命令牠走,就喊“踩沟”),跑过来把孙吟秀抱起来,孙吟秀这才看到自己的左脚弄惨了,一下子就哭了。
在哭的同时,她就在心里,自己对自己呐喊了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她没敢喊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晓得这是反动话,这话喊出来,随时有被检举揭发敲砂锅(即枪毙)的风险。
(第7节《逃离曹家坪》未完,今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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