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做下来,苏秘书全面展示出了对机关事务的综合把握才能,后来董老调任地委的组织部长后,便将他推荐给了地委的黄书记,成了黄书记的贴身秘书。又两年后,职务变成了地委秘书处的副秘书长。
后来黄书记被调任到一个偏远省份任副省长,有意带他一起去。这时的苏副秘书长犯下了他政治生涯中的第一个错误,他竟以恋家为由婉拒了。
或许,他是舍不下这边多年积攒起的关系基础,同时,以他当时的升迁趋势来看,马上转为县级几乎毫无问题。他大概以为,这些都是凭自己的实力应该得到的,不必需要什么大树来乘凉了。
当然,这都是外人做出的推测,真实原因他对谁都没有讲过。一个人最隐秘的心思,又岂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那还是新时期官场的童年时代,许多刚开始跳跃其间的人,尤其看似过于早熟的小官员们,其实都还没有洞悉其中的惊心动魄。
于是黄书记便独自赴任而去,临行前也算对他做出了特别关照,据说曾暗示继任的书记,苏秘书长可以在不久后胜任组织部长一职。继任者当时满口答应。
然后,就可以想见了。苏副秘书长变成了统计局的苏副局长,一干三年,毫无升迁指望。坊间人士都知道,政府部门中,一个统计局,一个档案局,都是最穷困的,原因无它,盖因下面“无腿”也。你什么人都直接指挥不了,还算什么衙门。
当时的董老已经进了人大,尽管影响力还有,但地区同级的官员基本都是他的同辈,所以也帮不上老苏什么忙。倒是在董老退休以后,由于新起来的官员好些都是他当年一手提拔的,很多事都要到他这儿来取得平衡,反而迎来了他一生中最有发言权的时期。
这可算是老苏的第一次官场低谷。
后来省内区划大调整,以体现“市管县”的发展趋势,经整合归并,出现了几个新的地级市。其中的M市,原本就是由本地划出去的,市级干部好多也都由本地派出。M市的第一任书记姓彭,是董老这条线上的,结果老苏才算结束了自己的蛰伏,到M市变成了下属N县的县委书记。
这N县原本是有名的穷县,苏书记到任后,尽管不能说转眼换新颜,却也在短期内取得了较大飞跃,为此彭书记多次在市级会议上提出表扬。在大家眼里,苏书记在换届时变成M市副市长应该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一天,N县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由于某工厂对环境的污染,导致了与附近居民的冲突,渐有发展为械斗的倾向。苏书记连忙带人前往现场调停。
正巧,M市的吴市长带了一大堆班子成员来N县视察工作,闻听后也由N县县长陪同着赶到了那家工厂的办公室。一见老苏正忙得一脑门官司,吴市长便随口道,哎呀苏书记,你看我们这四大班子成员,来到N县饭都没吃就跟你到这儿来了。
不料老苏一拍桌子,我们也都没吃饭呢。
全场愕然。
好个吴市长,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拍拍老苏的肩膀道,呵呵兄弟,咱们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嘛。
是啊是啊,周围一片附和声。老苏似乎也马上醒过了劲,冥冥中忽然感觉,似有一片冰山在向自己扑来。
结果,他在N县一直呆了8年。
尽管N县的各项经济指标一直在M市名列前茅,在全国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毕竟彭书记在决定晋升人选时,不可能不考虑吴市长的意见。何况老苏也算不上彭书记的什么人,只是董老间接推荐来的而已。后来吴市长倒是调走了,但彭书记却在经济问题上出了事。新来的书记市长又有自己的一帮人可供调遣了,犯不上跟他这样一个“历史复杂”的家伙套近乎。于是,老苏彻底的死了心,开始暴饮暴食,竟逐渐成了个胖子。
这可算是老苏的第二次官场低谷。
要说也是世道轮回,8年后省里来了个新的省委书记。到任后谁都不认识,把各地干部的档案调来审视一番之后,不经意间竟发现了老苏这么个人物。后来找机会到N县走了一趟,发现确实是个人才,便直接一道指令,先让他去中央党校学习半年,然后便将其提升为M市的副书记。
无数逢迎声顿时涌来。公众一致认为,老苏这回总算是真的熬出头了,上有省委书记,下有实干业绩,还有什么好说的。眼看着M市正职的位子,都已分明在招手了。
当然老苏不这样认为,他在做所有事的细节中都已谨慎了不少。
但现实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位省委书记后来也调走了,在大家眼里,老苏又成了没根的人。赶上M市新调来位市委书记,为了“淡化”老苏多年抓工程项目做出的业绩,竟频频向省委告状,要求将这个足以“震主”的家伙调走,而且基本是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口气。
省里以大局为重,只好将老苏调离。新去处十分搞笑,是省内一所知名大学的副书记。
苏副书记还是苏副书记,但他如今的心态已极度平静,在近两年时间里,学会了开车,花几个月时间仔细装修了房子,并沾染了一身的学者气息,在国内核心刊物上发表了多篇研究社会问题的论文。
这可算是老苏的第三次低谷,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的可能。
日期:2007-2-10 15:57:22
84.
沉默了许久,我艰难的笑笑。我还差得很远,对吧?
海波没看我,低头自语道,商人要赚钱,干部要升官,都是天经地义的,做不到这样两点的话,无论有什么客观理由,也是失败。
我说,所以我真的不适合当官,也不怕你说我是得了便宜卖乖。我真想有天不干了,还是回到政策研究室那类地方,到处跑跑,写点东西,说自己想说的话。
说痛快了以后呢?别人把事办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然后你还可以继续对他们说三道四,对不对?海波说。
我哼哼着笑道,大概吧。实话说,以前在上边的时候,不是没向往过当个地方小官,享受享受发号施令的感觉,同时也做点具体事。但在下边混上这么两年之后,还真是有点不想干了。
海波冷冷的看着我。只要你有这种愿望,恐怕很容易就能实现。现在你就可以想象一下,真到了那时候,你会感到轻松愉快吗?
我不吱声了。
当官也像我们经商一样,都是在扮演一种角色。海波继续说。演不好角色的人,只有一种解释,不是个好演员。
但我发现这角色的确有些龌龊。我说。你们经商的追逐利润,说起来还是一种正常的经营动机。但当官却要求你必须千方百计的接近领导,以当年追求女孩子的心思来琢磨领导。甚至,干脆说白了,它要求一个人连基本的人格都不能有,在领导面前要彻头彻尾的象个孙子一样。这不是太离谱了吗?
我告诉你一句话,这是有人亲口对我说的。海波道。对待领导,不是要“象”对待亲爹一样,而是要比对待亲爹更加恭敬孝顺。
我不语。
亲爹能给你什么?只是一条命。但世上的命多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而领导却能给你真正的政治生命,也只有领导能给。
我猜出那话是谁说的了。我看看海波。
你一定以为是王强。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不说别人也会说。我们要探讨的只是,它是不是真理。海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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