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会上树”,她来找我的时候粗俗地说。“真她妈恶心,老娘给她提供服务,不收费——离婚了,不是老婆了,李律师,我可以收费吧,找小姐还要付费呢!可趁机他还讹老娘14万元,你说怎么办?”
我说,这是可撤销和变更的民事行为,如果她反悔可以到法院起诉撤销,但必须在一年内提出。她问我律师费用多少?我说1万元。她看来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没开封的一万元扔在我桌子上。“你赶紧给我办,不用说一年,老娘一天也不想等”。
晚上加班写好了诉状,上午在市南法院立了案。从立案庭出来,我感觉非常开心,这个案子很简单,律师费却相当可观。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刘小桃。“李律师,你不在所里?”。我说我去立案了,半个小时后回事务所。
刘小桃问我现在她父亲的尸体能否火化?
我说可以啊!可她母亲不答应,说要是那个司机再不出面,她就和老家里来的人一起把刘海洋的尸体抬到司机家里去!
我不知道是出于对法律的不信任还是什么原因,很多当事人愿意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他们认为,只要死人了,你就得给我赔偿。去年,我和我们的房主任办了一个案件,有一个事来编的警察在某健身俱乐部健身,突发心脏病死亡。这家人知道诉讼的话赔偿很少,就在俱乐部门口摆花圈烧纸,会员无法健身,俱乐部无法营业,不出十天俱乐部就关门了,那老板一看死者的要价很高,赔偿不了,一跑了之,结果两败俱伤!
我说,“这个车有保险,你父亲的赔偿是有保障的。采取这种闹的方式并不一定有什么好的效果,何况《事故认定书》还没有出来?最重要的,我感觉这种是对你死去父亲的不尊重。”
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妈非得让那个司机给我爸爸磕头”。
我苦笑地摇摇头。
“这事得听我的——”,刘小桃说,“我要让我爸早点入土为安”。几天来我第一次见这个柔弱的女孩表现出少有的刚强。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办?”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期待。我觉得再也不能拒绝。
我说,“虽然,这不是我们委托协议的范围,但你的确需要人帮助”。
“我也打听过了律师收费,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干的,律师费按百分之十给你”。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从我们和张总的关系还有目前你们家的这种实际状况,我都不会收的。她有些生气,眼泪婆婆地说,“对帮助过我的人,我会记他们一辈子的”。
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不要说是付费,就是一句话,我也不会推辞的。我站起来,豪气顿生,“跟我走!”
人民医院后面有几家专门处理殡葬代理的,他们提供“一条龙”服务。我们和一家谈好了,所有的有关礼仪及服务包给他们,收费六千元,刘小桃没带那么多钱,我昨天收的律师费还没交到所里,从中数出一半扔给他们 。他们说这种事不讲价的,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以后还会介绍业务的”,挥挥手就出来了。
坐到车上后,突然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劲,这几年为了开拓业务,到处发名片,随口说习惯,这可是为死人服务的地方啊!这不是巴不得到处死人吗?
办完这些刚好是午饭的时候,刘小桃非要请我吃饭,我不好推辞,就说,“我请你吧”。来到银沙滩边上的一处渔家宴。要了一间二楼的小单间,推开窗户,凉风习习吹来,脚下海浪哗哗,大海尽收眼底,真是个好地方啊。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样的地方啊!”刘小桃把手伸出窗外挥着,几天来笼罩在她脸上的阴云瞬间即逝,露出一点点的笑容,很快阴云又重新爬上她的脸庞。她注视着远处的大海,久久没有声音。风把她的长发吹起,一个美丽的背影留给我。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很快又打消了那种念头。
我给张总打了个电话,我是“做好事也要留姓名”,汇报了这几天案件的办理情况。并委婉地说,明天刘小桃父亲的葬礼,他一定得参加。张总对我的工作非常赞同,并说明天一定会参加。
刘小桃父亲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张总亲自到场,他单位里的那些东北老乡都来了,估计都是冲着张总的面子。花圈送了有二十多只,还有大小不等的红包,和这几天来娘俩形单影只的样子相比,堪称隆重。
告别仪式后,遗体被推进火炉,高高烟囱上一股青烟冒过,从另一间房子收取一小盒子骨灰,那情形就像烧了一车煤,看得我无限感慨。人的一生就这样,我们从母亲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最后个从火葬厂的烟囟出去。刘小桃哭得像个泪人。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走了。
日期:2013-01-17 09:52:12
在律师界有这样一句话:案源就是生命。没有案源那就是等死。我刚刚独立执业,虽然收入大超实习期,但案子仍然少的可怜。拼命地在合伙人前卖力,才换得来他们忙不过来时的一个小案。这个月我就接了两个案件。刘小桃说她父亲的案子可以按赔偿额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交强险可以赔偿11万元,超过部分就要看双方责任分担。也就是说,两人间的责任划分也关系到我的利益。如果能认定肇事方为全部责任或主要责任,一切都会向有利于我们的方面发展。但这难度太大了,除非有新的证据。想了一会,与其坐而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我关了电脑,出了律师事务所。
我在出事的路口转悠,希望能找到车祸发生时的证据或目击证人。听说事发后,有一个人路过,他帮助司机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把没有了知觉的刘海洋送到医院。我走访了附近一公里范围内很多理发店洗头屋修脚店小吃店,问了不下五十人,毫无结果,每天回到所里,象个工人一样,刘文良嘲笑我的做法,说还不如挂个横幅,“高价宣赏3.26事故目击证人”,他的话启发了我,第二天,我和刘小桃真的做了一个横幅,挂在路口的树下,但三四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有一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和一个老头在路边下了一下午棋,他棋臭的要死,几乎每盘都会输给我,后来我要走了,他拉着我的手非说再来一盘不可。我说我还有事,并指了一下树上的横幅。他说,“那你看我能不能给你作证?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这家伙的伙真让我心里一动,但我很快打消了主意。薛怀让认识那个人,并和他一起将刘海洋送到医院的,让老头作证,那就是作假证啊,会坐牢的,打死也不能干。律师办案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不至于为这事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一大把年纪,出这么个主意。
我说,“滚一边去!”。
我将车开进加油站,准备回家。石化妹妹主动迎上来,“93号还是97号?”。
“你看我这车值得加97吗?”
妹妹知趣地将93号的枪插入我的油箱,动做生猛堪比男人。可能是觉得我的话说得不太受听,老子要是也开着奔驰或是宝马,她还会是这个态度吗?谁让我开着个破捷达,还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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