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18　10:05:31

　　44
　　艾香偷偷地看了一眼婶子，婶子坐在凳子上一直在逗小栓子笑。其实，艾香心里明白，婶子一直想借机骂母亲，却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插不上嘴去。
　　艾香勉强吃着那碗面，吃在嘴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吃完起身要放碗，又被嫂子急忙接了过去。

　　“吃完了？你心大，被你妈打成那个样子，你还能吃一碗面，有其母，就有其女，你和你妈心一样的心硬。”婶子说。
　　“我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艾香不好意思地说。
　　“这一次来，再不要回去了，和她们断绝关系，在这给你找个婆家，以后不要和老家人来往了。”婶子边逗着小栓子边说。
　　 “暂时不回去，找对象的事完了再说，不行让她二叔先给找个工作。”奶奶说。
　　“你说的那个话，她连她妈的关系都处不好，找工作容易，和同事关系处理不好，那不丢她二叔的人？”婶子虎着个脸说。
　　“和她妈关系处理不好，那是她妈一直容不下这女子，又不是这女子的事？她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说。
　　“我知道，我知道她妈的脾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一辈子和谁的关系处理的好过？如果不是我们能忍让的话，关系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婶子说。
　　“她妈脾气不好，但心不坏，做事还是占着理的。”奶奶说。
　　“那你意思是我的脾气好，心坏着哩是吗？”婶子不高兴地说。
　　“这是你说的， 我没有说。”奶奶说。
　　“走，微微，小栓子，妈妈带你们休息去。看来你爸爸今晚上出车是不回了，咱们睡觉吧。你姑姑坐车也累了一天，让姑姑在你老太奶奶这休息吧。”嫂子说着，背了微微，抱上小栓子走了。
　　“要不你上我那睡吧，你二叔现在不回来，我一个。”婶子不高兴地说，说着要走。
　　“不了，我就睡奶奶这儿吧，谢谢你！”艾香急忙溜下炕沿说。
　　婶子瞪了奶奶一眼走了。
　　“你老了老了，话还这么多，少说两句话，能把你憋死？”爷爷骂着奶奶也走了。
　　艾香坐在炕沿边一时不知所措，又觉得自己来，给二叔家带来了不快，越发后悔自己不应该来这里。婶子和母亲一直有隔阂，总想寻机骂母亲一通，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再不好，也不希望别人骂她。
　　“上来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来都来了，想他干啥？你二婶子就是那样，不过你现在大了，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奶奶边扫炕边说，“这个家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是火药味。我现在老了，八十多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奶奶，其实我不应该来这里。我一看见我二婶子那样，就特别后悔。奶奶，你说人的一生为什么这么难活？”艾香伤心地说。
　　“娃娃，路还长的很着哩，难活的还在后面，女人这辈子，最难活了。我这一辈子跟上你爷爷没有好活过一天，十三嫁给他，七十多年了，你爷爷就没有把我当过人。你看，现在都老成这个样子了，快入土了，还是这样。”奶奶说着又掉起了眼泪。
　　“我爷爷现在不打你了吧？”艾香小声问。
　　“现在想打也打不动了，他老家伙再敢打我，我就跟他拼命。”

　　艾香长长出了口气，看着奶奶笑。
　　“你还笑哩，看你明日能找个什么样子的。你在学校上学，谈上了没有？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呢。”奶奶又笑着问。
　　“没有，哪有好的啊？”艾香不好意思地说。
　　“我娃，长的这么乖，我就不信没有人看上你。”奶奶边脱衣服边说。
　　“有人看上我，可我觉得没人男人味。我不喜欢。”艾香搓着手。

　　“娃娃，只要心好，对你好就行了，不要眼太高。”
　　“奶奶，说真的，我不想现在就结婚，我不想在田地里干一辈子！”
　　“娃娃，不想种地，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种地，种地太可怜了，干一辈子，到后来连个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
　　“娃娃，你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奶奶，你怎么和我爹说的话一样？我不认为，我觉得人应该走出去，改变自己，不应该这样认命。”
　　“你一个女娃娃家，怎么改变自己？我看你跟上你那个英语老师心学高了。”
　　“奶奶，不是我的心学高了，人就应该往高处走。我才不像我们村上那些人，早早把自己嫁了。我真的想让我二叔给我找个工作，我想边打工边学习，我也想考夜大或成人高考，函授也行。”
　　“明天等你二叔回来了，你给你二叔说，看人家帮不帮你，给你找个招待所的服务员也行啊。”

　　“在饭馆子打扫卫生的也行，只要找上工作，不让我结婚就怎么都行。”
　　“唉，明天再说吧。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你二叔回来了，你给好好说就行了。我睡了，我看一天的孩子，累的两个膀子痛。”奶奶说着关上了灯。
　　艾香静静地躺在炕上，闭上眼睛东想西想着，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