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贲张的青春帝国——汉武时代的故事》
第9节

作者: 龙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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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的上巳节,皇上去霸上祓禊归来,途径他的姐姐平阳公主家,一见钟情,相中了三姐卫子夫,并把她选入宫中,卫青也跟随去了建章做事,一家人的命运开始发生意想不到的巨变。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三姐那面就没有了什么新的动静,好像是皇上身边的新人多,对她不太在意了。谁知,饱受冷落后,卫子夫又突然地备受宠幸,还怀了身孕。

  现在卫青想清楚了,姐姐怀孕一事可不简单,对皇后陈阿娇的打击太大了。皇上当年用着皇后母女时,曾许愿金屋藏娇,陈皇后也依仗母亲是皇上的姑母且为他登基立下汗马功劳而骄横跋扈,只是老天不作美,十几年下来,花了几千万的资财,吃了不知多少副药,皇后就是不能为皇上怀上子嗣,皇上也不满,渐渐疏远了她。卫子夫怀孕,她们娘俩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车上这些劫持者不就明说了吗,我们是大长公主派来的!看来不仅我卫青必死无疑,三姐也是凶多吉少啊!

  突然,卫青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颠簸,明显是因为驾辕马脚步错乱,车子偏离正道的,还没有更多地去想一想,他就听到远方传来咴咴的马叫声,越离越近,越来越清亮。
  好像是我的朔方,它来啦?仔细辨听,卫青确认,是真的,我的朔方来啦!
  朔方是卫青与公孙敖一起调教驯服的一对枣红马中的一匹。当年,两个人替公主家选宝马,在太仆厩万千匹马驹中相中了它们,给它们起名叫朔方和祁连,名字里寄托了俩人共同的志向,同赴前线,抗击匈奴,报效朝廷。从此后,两个伙伴与爱马一起成长,河滩,山岗,校场,他们四个一起奔跑,嬉戏,爬坡,疾驰,跨越沟堑,冲上山岗。几年下来,兄弟情深,人马情深。当日与故人分离,卫青心痛不已;昨日与爱马不辞而别,卫青还是心痛不已。朔方真是马通人性,居然寻到了卫青的足迹,它是来救我的!

  卫青听到了比驾辕马更急更有力的马蹄声,感受到更强烈的颠簸,前面的驾辕人可能意识到了危险,不断地挥鞭催马,马已慌不择路了。卫青的心砰砰跳起来,他听到了朔方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了!它就在自己的身边,它死死地紧跟着马车。突然,它发出“咴——咴——咴”三声有力的长鸣,好像产生了地动山摇的效果,马车更加颠簸甚至要倾覆,接着,就听远方有巨大的呼啸声传来,同样是三声长鸣!卫青狂喜,公孙敖来啦!祁连来啦!

  日期:2012-07-23 19:13:22
  公孙敖长卫青五岁,也是高大英俊威武强壮,曾在景帝时做过郎官,后来到平阳侯家。公孙敖有份卫青没有的桀骜不驯,他们义渠人的信条就是“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所以,每个男子都是勇士,都是骑士,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正义视死如归。公孙敖来了,我卫青有救了!
  骏马的呼啸声,战士的呼喊声,围绕在马车的周围。朔方和祁连的嘶鸣,彻底扰乱了驾辕马的节奏,车子好像是在荒地上转圈圈,任驾辕人怎样抽打怒骂也无济于事,整个车子都在剧烈地晃动着,突然吱嘎一下子停了下来,接着,轰隆一声歪倒过来。
  一阵飕飕的箭镞声过后,又是短暂的金属对撞声,然后是肉搏声和噗噗的倒地声。这时,就听到熟悉的大喝声:“壮士们,刀下留人!”
  卫青热泪盈眶,他听到了:

  “卫青老弟,稍安勿躁,公孙来救你啦!”
  他听到了,祁连和朔方也一起发出的欢快的呼啸声。
  日期:2012-07-24 10:09:29
  建元新诏
  阵阵北风呼啸而来,卷走了高树上最后一叶梧桐,旧的一年即将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将来到了。
  刘彻独坐在案前,熟练地翻阅着奏章,有时还眉宇紧蹙,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先帝早逝,刘彻匆匆继位,几个月的历练,让他变得沉稳了,变得老成了,使人几乎看不到他脸上该有的十七岁的稚嫩。
  不用尚书提醒,他也在盘算,该草拟新年诏书了,这也是登基后的最重要的诏书。里面该说些什么,怎么说,需要仔细地研究思考。可是,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刘彻一时还拿不出个主意来。他想起来先帝曾经嘱咐的话,遇到大事、复杂的事情,你先找老师咨询。可是,三位老师,到底先找谁呢?
  原太子洗马汲黯,忠心耿耿光明磊落,就是太憨太倔了,更重要的是,刘彻不喜欢汲黯热衷的黄老之术。原太子太傅卫绾,醇厚严谨,大事不糊涂,可年终岁尾正是他这个丞相忙的时候,先不打扰他。对,就找原太子少傅王臧,他正好在宫中宿卫。

  “陛下,欲求良策,须有良才。有其人,则有其策,陛下欲施新政,当务之急是得人!”王臧的话说的很干脆,刘彻会心地点了点头。
  “那么,该寻得怎么样的人?如何寻得呢?”
  “陛下继位不久,当集思广益,咨询太后和众位大臣,最后由陛下定夺。”
  王臧的话提醒了刘彻,要想招揽自己想要的人,先要过两个人的关!
  母亲王太后,显然没有许多政治经验,她说的最多的是,要防范住宗室诸王,千万不要再出七王之乱一类的灾难;你的舅父王仲、田胜和田蚡,都是可靠之人,该重用。刘彻回复,母后,这些事儿,早都装在儿心中了。
  祖母太皇太后窦氏,慈祥可爱,却是让刘彻最打怵的人。老太太直接说了,主少国疑,总是难免的,你该怎么办?守住祖宗之法,是关键。于是,她的嘱咐就变成了命令,休养生息、清静无为,这些遗策不能变。最后,老祖母还给他推荐了个丞相人选窦婴。
  迎着寒风回到宫中,刘彻有些失落,也更清醒起来,想施展开我的拳脚,还要下一番功夫,既少不了继续隐忍,又要抓住时机,果断出击。老祖母的话、还是很值得回味的:你好好琢磨一下,最后那几年,先帝是怎么做给你看的?
  周亚夫家两代为相,背后是战功赫赫的几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先帝见微知著,他周亚夫既然敢顶撞我,将来必不会把少帝放在眼里,留着这类人,终究是隐患。所以,果断弃用!卫绾,是谨厚儒生,除了有不二的忠心,更有文人的治国方略,起用他做丞相,真是人尽其才。

  叔父梁孝王去世后,为平息窦太后不满,先帝将梁国一分为五,分封梁王的儿子为王,既赢得了孝悌的好名声,又削弱了藩王的实力,一举两得。
  中尉的位置上,宁成继承郅都,不改大刀阔斧,严刑峻法,宗室豪杰人人惴恐不安,唯恐犯法。
  刘彻不由地长叹,遗策真英明,用人真得力,先帝是我师啊!
  慢慢地,刘彻心里的主意成型了,不过,他还不想由自己先提出来。
  不过三日,时机终于到来了,卫士奏报:
  丞相卫绾有要事请求面见陛下!
  来得正是时候!

  “陛下登基已过半载,何晏海清,百姓安居乐业,但这些都是托先帝的福。”卫绾没有恭维的话,不紧不慢导入正题,“不过,欲求天下大治且长治久安,君王更当居安思危。”
  卫绾有意停顿了一下,仰头望了望刘彻,刘彻全神贯注地听着呢。
  “我大汉兴起已六十余年,承平日久,也是积弊日久,到了根治的时候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刘彻仍是那么聚精会神听着,不过,表情更严峻了。
  “臣大胆直言,萧规曹随曾是汉家治国良策,但不与时俱进,就是泥古不化,就变成了弊端。”这话说的太大胆了!
  “陛下,现在的官吏惰性十足,尸位素餐,毫无进取之心,也无进取的本领;既无爱民之心,也无爱民之术。百姓也深染恶俗,舍本逐末。追求奢华,不务农桑。六十年的沉疴,要一举祛除,臣的想法是——”

  刘彻腾地站立起来,“什么想法,快说!”
  “求新人,换新策!”
  “英雄所见略同!”
  第一场瑞雪降临的时候,皇帝下达了新年第一号诏书:
  命令各郡国举荐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朕要亲自策问天下治理之道!
  天下的才俊,辐辏长安,汇集在未央宫前,刘彻欣喜不已。

  广川董仲舒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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