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暂时什么也不算。因为山上有个规矩,上山要拿到投名状,除非你牛逼到像大哥那样被人请着上山,否则,就必须拿到投名状,而我虽然在山上呆了十一天,又是现在梁山上仅次于晁盖大哥的大头领宋江的弟弟,可在拿到投名状之前,只能什么也不算。
梁山的投名状不是文章,不是状纸,也不是财物,而是一颗人头,以证明你自己要做强盗草寇的决心,曾经山上的元老级人物林冲大哥就因为一张投名状在山下喝了三天三夜的西北风,最终好歹才勉强入伙,当然,那时是前头领王伦的治下,如今换了晁大哥,开明许多,但这投名状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否则,难以服众。
与我同期山上的人有很多,全是大哥被发配到江州后认识的朋友,和他被判了死刑后为他劫过法场的好汉,有黑旋风李逵,神行太保戴宗,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等等。在江州,他们出生入死,为了大哥的生命浴血奋战,如今更是放弃家业,跟随大哥上山,但是,无论怎样,梁山都要投名状来说话。
于是那日,我们清早起床一起下山,而山下空无一人。因为人们都知道梁山强人出没,根本没有人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大白天不要命自己从梁山山头过,要过也都是一队人,每队至少百十来个,成群结队,有的队伍,还有几十个看着身手不错的镖师。只是山上的兄弟毕竟不是吃素的,不较劲还好,一旦较上劲了那就是一个个视人命如草芥,前些日子为了救大哥,早在江州大杀四方,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说,还有一部分人是不忍杀生的,但毕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接下来,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第一天,由黑哥黑旋风李逵带头的几个弟兄二话没说,见山下来了几百个人,不由分说,冲过去找几个领头的先给剁了,血溅了一地,剩下的人抱头逃窜,他们草草检查了一下战场,剁了几个人的脑袋,拿着脑袋回去了。
而剩下的人喝了一夜西北风。
第二天,金沙滩前有人溺水,李俊和张横张顺忍着没救,等人淹死了游过去把尸体拖过来,拜了几拜,就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回去了。
剩下的人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第三天,侯健薛永等几个人合作,抢了个要下葬的仪仗,把尸体弄过来,砍下首级,上山了。
剩下的人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第四天,戴宗见事情不妙,绑上甲马不知道跑了多远找了个饿死的乞丐砍了头上山了。
我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只剩我了,弟兄们或因为杀气逼人,无人能敌,或因为良心未泯想了别的办法,或因为有杀气武功差众志成城,或因为没本事有办法都得了人头交了差。
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干。
因为我不能接受。无论是杀人还是不救人还是用了已死的人,我都不能接受,人活一世,绝不是为了让另一个人结果他的生命,或许他自己会想死或许他或者很痛苦,可这都不该我来决定,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而人命就该他自己决定。
我又喝了一天的西北风。
终于,大哥等不急了,他见山上的弟兄一个个都回去了只是不见我,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大哥派花荣大哥来找我。在未上山之前,梁山上的好汉我只认得晁大哥,花荣,晁大哥不用说,托塔天王的名号早就响彻江湖,逢年过节,哥哥都带我去拜访一下。而花荣哥哥曾经在我们庄上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还没有做官,英俊潇洒,年轻帅气,使一手好枪,射一手好箭,当年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六年过去,他是一丝未变,除了,那箭法是更为精进。
花荣大哥见了我,长叹一口气,说,上山吧,回去就说你没碰上能杀的人。我摇头,对他说:“我不想上山,不想做草寇。”
花荣坐在了我的身旁,跟我说,自己初来时,也是如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成了强盗,到不到就要抢劫,就要杀人,可最后也就接受了,因为这里是梁山,你就应该接受这里的规则,你可以不做,但你不能制止别人这么做。就如同你在官场,也是人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这是官场的规则,你不接受,也不能阻止别人这么做,甚至,又是你自己也要做,否则你就无法在官场呆下去。梁山也是如此,许多人不想杀人,可不杀人你就没法在此呆下去。我听后不禁一愣,心中像被触到了什么,几天来的坚持就这样被现实打败,我真的没有选择吗?一声长叹:“那天下就没有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吗?”
花荣大哥摇头:“我不知道,环境早已不能改变,我不过是从两个差的环境中选择稍好的一个,至少梁山可以让我选择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我点了点头。
花荣大哥的话让我一时感受到了无尽的残酷,可是却不得不信服。是啊,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能是自由的呢?无论我做什么,恐怕都逃不出那个行业中的游戏规则。
于是,当夜,我拜伏在山寨聚义大厅之中,既然不能选择,那我只能接受,只是,我需要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坚持,我依然没有投名状,而没有投名状,就没有成为头目的可能,我只能是最小最小的一个小小喽啰。而大哥对此颇为失望。
只是我不在乎,大头领也好,小兵也罢。我接受我如今的身份,也坚持我自己小小的理想,至少,我没白吹那么多天的西北风。
如今,我只是个梁山小兵,在梁山之上。
日期:2013-04-29 10:07:13
3 饭局也疯狂
做了梁山小兵,你就得有梁山小兵的样。
这句话是大哥跟我说的,大哥跟我说这句话时,我拼命的点头,拼命的应好。
毕竟,除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我还是很喜欢梁山上弟兄们其乐融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氛围。
不得不说,梁山是个好地方,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包括想家的那几天,我的日子都过得很舒坦,因为梁山是一个幸福感很高的地方,不管你是否真的开心,但在山上,在这样一个氛围里,总是会被感染,比如,当大家都很开心的吃着鸡腿,你也有鸡腿吃,不比别人的小,兴许还比别人的大,你会哭丧着脸吗?
不过,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想到,做一个大哥口中的梁山小兵竟然会这么难。
不过五天,我就已经十分后悔答应了大哥要融入梁山的生活,因为不知怎的,大哥这几天里竟然迷上了请客吃饭,还是两天一大宴,一天一小宴,谁来请谁,除了军师是每日必请之外,剩下的梁山上大大小小的头领都在大哥这吃过几顿,大哥也是来者不拒,上酒上菜临了还送红包,把他在家的那一套全拿出来了,这倒没什么,可是只是苦了我和二哥,二哥负责管理宴席,每天都被大哥累个半死,我呢,主管陪客,主要陪吃陪喝还陪耍酒疯,无论来吃饭的人喝了酒是要练剑上树还是打把势,我都得陪着,回头,还得管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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