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杀五代史(朱温卷:枭雄的毁灭)》
第15节作者:
o宇微o 日期:2013-06-11 17:04:33
8 血腥之城(3)
连战连败的黄巢再也无力固守长安。是年四月,黄巢被迫退出长安,率残部东逃蓝田关,而他一手创建的大齐政权已名存实亡。
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曾经美轮美奂的长安城早已被战火毁坏得面目全非。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李克用的心情,他骑在战马上得意洋洋地穿过光泰门,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长安城。这位长期生活在北方边地的将领恐怕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成为长安的主人。
李克用就这样以暴风骤雨之势击败黄巢,收复长安。为唐王朝立下大功的李克用官拜尚书右仆射,威震天下。
降唐仅仅数月之后,天下局势就发生了如此巨变,这让朱温始料未及。
急于在朝廷面前挣表现的朱温确实很努力。他率领河中军队对昔日的战友举起了无情的战刀,连续攻占了河中、同州一带的好几个齐军据点。
王重荣对朱温的表现大感欣慰,连忙又上书为他请功。各路战事纷纷告捷的唐僖宗此时心情大好,当即大笔一挥,下诏任命朱温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即刻上任,并让他相机收复长安。
朱温终于又获得了独当一面的机会。他倒是很想好好表现一把,替唐朝皇帝收复京城。至于他原来的老大黄巢会怎么想,那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
但让他始料未及是,李克用横空出世,从北方呼啸而来,他还在同州一带“相机”的时候,李克用的剽骑几乎是转眼间就打垮了黄巢大军,攻克长安。
这是朱温第一次听说李克用这三个字。而这第一次,就让他对这个名字充满了嫉恨。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个字竟然会成为他一生的死敌。
日期:2013-06-12 13:43:54
8 血腥之城(4)
七月,朱温带着军队怏怏不乐地进入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他骑在马上,在暮色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城东南那片曾经繁华如梦的前朝园林。
昔日西汉梁孝王刘武在大梁东南大修园林,延绵三百余里,玉宇相连,气势磅礴,世称梁苑。一百多年前,“七绝圣手”王昌龄曾游梁苑赋诗道:“梁苑秋竹古时烟,城外风悲欲暮天。万乘旌旗何处在,平台宾客有谁怜。”身在盛唐的王昌龄或许已经嗅到了帝国的衰落,诗作中落下的是满纸凄凉。
当朱温进入这座战火疮痍的古城,内心竟也不经意间涌动着一股落寞与悲凉。
他隐隐感到,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或许再也难以回到昔日的荣光。而自己,又将在这个帝国日薄西山之际何去何从?
不过朱温很快就没有时间缅古感怀了。一纸诏书从千里之外的成都飞驰而至。唐僖宗任命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紧急驰援陈州。
原来,黄巢撤出长安后,为摆脱追兵,扬言奔徐州,却暗自带兵经蓝田关进入了商山(今陕西商县东),同时又让士兵故意沿路遗弃大量辎重珍宝,分散追兵的注意力。擅长流动作战的黄巢终以一招“瞒天过海”暂时跳出了唐军包围圈。
是年五月,黄巢决定向河南发展,令大将孟楷率万人奔袭蔡州(今河南汝南),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措手不及,仓促迎战,被打得一败涂地。惊慌之下,秦宗权献城投降。
孟楷乘势再攻陈州(今河南周口市淮阳县)。陈州刺史赵犨可不是等闲之辈,此人出身将门,少时便以博闻多智,精于弓马闻名乡里。早在黄巢军队攻入关中之时,赵犨审时度势,判断黄巢如果在长安失败,必然东走,陈州将首当其冲。于是上任伊始,他就在陈州整修城墙,积蓄粮草,训练士卒,做好了与黄巢在陈州决战的准备。
赵犨见孟楷攻陷蔡州,气势汹汹而来,利用其骄横心理,示弱于外,而亲率精锐趁夜发动突袭,大败黄巢军,将黄巢的大将孟楷斩杀。
黄巢大怒之下,与秦宗权合兵围攻陈州。是年六月,黄巢、秦宗权调动大军十五万人攻至陈州城下,在城北三里处扎营,随即发动围攻。
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一场空前惨烈的战斗打响了。
日期:2013-06-13 09:15:10
8 血腥之城(5)
面对近十倍于己的大军,赵犨根本没有想过要投降,而是指挥全城军民,全力抵抗。黄巢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干脆利落地打垮下来。
或许是因为黄巢刚刚丢失长安,他太急于在中原找到一块立足之地。面对陈州这座坚城,面对可能尾随包围而至的唐军援兵,他还是下令死磕这块硬骨头。
齐军在陈州城外大举挖掘战壕、深堑,史载:“掘堑五重,百道攻之”。甚至还在城外临时修建起百余间宫室,供黄巢及家眷居住,向守军做出一副不攻下陈州誓不罢休的架势。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黄巢哪里想到,他置全军于陈州城下死打烂缠,却正中唐军下怀。赵犨一面坚决抵抗,一面悄悄派人混出包围圈去,向朝廷求援。
黄巢的大军像潮水一样对小小的陈州城发起猛攻。农民军的攻势如海浪一般连绵不绝,一波接着一波。陈州的城头上演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惨剧。
对赵犨而言,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胜了,他将一战成名,载入史册;输了,必定是死无完尸。在他的带领下,守军战胜了恐惧和饥饿,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中坚守着保护他们生命的每一寸城墙。
对黄巢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事关他生死的一战。他曾经以“冲天大将军”之名呼啸南北,威震天下,曾经视唐王朝的千军万马如无物,四渡黄河,两过长江。如今的他竟然再难有立足之地,甚至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陈州。
黄巢的心里怒火汹涌,他很清楚四周的唐军很快就会蜂拥而至,但他相信即使那样,他还是会击破陈州,获得他需要的粮草补给,然后再次在唐军的包围中扬长而去。
而对还远在数百里外的朱温而言,陈州愈燃愈烈的战火就像一个强大的磁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日期:2013-06-13 14:56:29
8 血腥之城(6)
朝廷诏令的到来对正处于懊恼中的朱温而言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又一个抢大功的机会。
志在必得的朱温并没有急于发兵去解陈州之围,他现在要下一盘很大的棋,擒住黄巢是他的目标。他决定绕到黄巢的背后去,切断对方的退路,为那个曾经是自己皇帝的人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朱温带兵从大梁出发,开始了几乎疯狂的东征。
这年十二月,朱温领兵到达曾经是老子故里的鹿邑(今河南鹿邑县),在那里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黄巢的一支部队,杀敌数千。接着继续向东进入黄淮平原,攻下亳州(今安徽亳州市),牢牢控制住了黄河渡口,切断了黄巢向黄淮平原东去的退路。
此时和朱温一样,正率领大军向陈州那个血战之地开进的还有一个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长安之战中大出风头的李克用,已经成功地让他的精锐铁骑从北方的荒原踏入了中原大地。志在天下的他当然不会放过扩大势力的机会。接到陈州的求援信,他随即率兵翻越太行山,渡过黄河,直奔洛阳,兵出关东,迅速向陈州逼近。
陈州城下,战云密布,阴霾四起,这里将注定血流成河。
一个唐军士兵战战巍巍地从死尸堆中站起,断成两截的战刀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夕阳染红了他漆黑的脸,士兵用麻木无神的双眼低头注视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不知道这是地狱还是人间。他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那座残破的陈州城,在血色般的残阳中颓然倒地。
而在死尸堆的另一边,是数千座黑压压的营寨。不计其数的士兵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从战场上退入他们的军营。惨烈血腥的一天又结束了,而这不过是又一次生死轮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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