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山野中的血腥传奇》
第11节作者:
朽木听风L
小三子撂下筷子,提起杜三儿他们的想法。
“行啊!”他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三子没说话,王铁问道,“你是怕四爷,不、不、不愿意?”
“嗨,不论多大人情,这回四爷放了九彪,也算对的过他了,还能管他一辈子?”赵亮说了一句。这话让小三子放下了顾虑,“那,让谁去好?”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杜三儿和野鸡脖子回来了。是他俩受命带着两对熊掌去给崔庆寿拜的年。他俩也没空手回来,带回来了崔的“回礼”——一坛子大烟膏、还有崔的承诺“就算挨家挨户搜,也得给他搜出来”。
可是三天后八面通传来的消息是:九彪被任命为皇协军吉东剿匪队队长,驻扎上城子。
日期:2013-06-07 13:36:59
第十回 爱恨情仇 江湖泪
从八面通传来的消息,让小三子如鲠在喉般坐卧难宁。“日本人知道我们了,”这是王铁的话;“日本人给这逼养的撑腰,俺看就是冲咱来的”这是赵亮的话。不过有一件事情小三子心里非常清楚:他必须尽快搬家。
好多事情,千头万绪,让小三子这个新“当家的”感觉到了压力。大年初一,四爷就已经把所有的钥匙、印信交给了小三子。全家51口人、47杆长枪、两挺“歪把子”(便携式机关枪)、18匹马,还有够50人吃到伏天的粮食,袁大头(银元)、绵阳票子、加上老毛子卢布够买一冬的粮食,等等等。可最让小三子挂心的却是四爷本人:他不仅把自己的盒子枪交了出来,而且从大年初一开始,每天都是没精打采地到马厩里帮着杜瞎子铡草、刮豆饼。他还坚持要搬出正房,小三子没答应。
正月初九天刚亮,小三子被人叫醒,出事儿了。他还是和二麻子、大铡刀住在原来的屋子里。一清早,有人拍窗户,喊:“大当家的,咱有两个兄弟挂了”。、
小三子提上棉裤、穿上鞋、光膀子披上羊皮褂子,架拐就出来了。这羊皮褂子是没有袖子、没有扣子的大衣,在野外可以当被褥用。
太阳刚刚升起一半,寒风刺骨。院子里,两匹马拉的爬犁上摆放着两具尸体。一群人围在那里,看到小三子出来,让开了。小三子看到王铁蹲在爬犁上查看尸体。
有两个兄弟在那儿推让了好几下,看到小三子都立起眼睛了,一个满脸长着雀斑的17、8岁的瘦高个才向前一步,哆哆嗦嗦地抱拳说道:“禀大当家的,今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俩人到山门前,说他们是邱大炮的人,说咱家兄弟,在他们村子里,祸害了回娘家的新媳妇,往回跑的路上被他们二当家的哑巴撵上,打死了,给送回来了。”
人群中,小三子看到王铁,王铁吐了一口痰,道:“活、活、活该!”
寒风中,小三子粗壮的胳膊、胸脯,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大铡刀送来棉袄给小三子披上,被小三子扔到地上。小三子架拐向前走了两步,发令:“把所有人都叫出来!”
有几个人向东西厢房各处跑去,人群中几个管事儿的都在用眼睛寻找自己的人,最后分别向王铁、赵亮等人点头示意,或简单汇报。王铁等人也是向小三子点头示意,或者吆喝一声:“俺的人齐了”。
小三子又向前走了两步,“妈了个逼的,都看看为了个**卵子,丧条命,值不值?丢不丢人?都看看、看看!”停了一会儿,“去给俺拖山上喂狼!”说完,小三子转身往回走,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散了吧”。
最后在王铁的安排下,这两具尸体还是被埋掉了。
这里咱啰嗦两句。胡子的世界里也有好多不成文的规矩。你可以恃强凌弱、可以打杀劫掠,但不可以“狗舔辽子、只顾自己”、也不可以倒行逆施做“绝户事儿”。否则就会失去“贴己”(朋友)、甚至成为“屎壳郎子”(受人厌恶)。所以,小三子这俩兄弟此番被杀,小三子也只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大堂屋里。小三子、王铁、赵亮三个人,开始聊起这个哑巴。这个哑巴是个煞神,方圆几百里地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据说,他的吐沫都有毒;他用的是一杆单筒猎枪,装的是独子儿铅弹,百步穿杨、威力巨大;更可怕的是,都说他的铅弹都是他用自己的吐沫淬炼,剧毒无比,沾上必亡!虽说这哑巴是邱大炮的二当家的,可谁都知道这邱大炮只是一个摆设,说了算的人还是哑巴。人们惧怕哑巴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没人能跟他整明白。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反过来,你要是惹着他了(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没废话,抬枪就钩火。您说,这人可不可怕?而且,这哑巴还很邪性。其他的绺子,包括小三子这儿,都是巴不得有人来投山入伙,以便壮大自己;可这哑巴不是,谁要是想去他那里入伙,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哑巴那条围狗的认可。据说,对新来的人,那条狗摇着尾巴、嗅嗅他的味道,那就是一家人;要是夹着尾巴、发出低吼声,那就是敌人。您说,邪性不?所以,他们这伙儿一直就20来个人。可就这20来个人从民国那会儿就没人招惹他们。他们有一大片大烟地,罩着六、七个村子,日子过得倒是丰衣足食,稳稳地占据着小三子的东南方领地。
日本兵刚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损失了一些人。但因为当地村庄的保护,据说,哑巴一看打不过小日本儿,立马下令,把枪扔了、都躲到老百姓家里,而躲过一劫。这里啰嗦两句,日本兵可不是那么仁慈,你躲到老百姓家里他就没办法了。因为“资匪、助匪”而烧光、杀光的村子不在少数,但这回,可能日本兵比较“较真儿”、需要证据?或者日本兵也是因人而异?又或者,他们没有死人,所以没有生气?总之,哑巴那伙儿就是这么剩下的。
小三子从杜瞎子那里还听说了一段哑巴鲜为人知的历史。哑巴那伙人经常找杜瞎子给马配种,所以杜瞎子知道不少哑巴他们那些事儿。说这哑巴从小是他的爷爷带大的,在他14、5岁的时候,他的爷爷重病,哑巴借来推车,拉着爷爷走了几百里地来到他的一个叔叔家里。他的叔叔却是老婆当家,而且这个婶子很是霸道不讲理,不仅不让他的爷爷进屋,甚至一盆脏水泼到他爷爷躺着的推车上,导致他爷爷当场气死在车上。哑巴一怒之下,掀翻了他家大锅,把他的叔叔、婶婶都按进灶坑里烧死了。从此落草江湖几十年,无儿无女,也没人知道哑巴多大岁数。
小三子他们在这儿研究哑巴,当然不只是因为哑巴打死了他们两个人,更多的是因为,哑巴是拦在小三子前进路上的一块“硬骨头”。
这里咱啰嗦一会儿。这“坐地匪”和“游匪”不一样。游匪呢,来来去去到处“砸窑”(打家劫舍)、“架票”(绑架),无所顾忌;而坐地匪呢,做事儿讲究“规矩”,与地方老百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靠吃“份儿”(保护费)、押货、“整烟膏子”(大烟的种植与贩卖)等维持生计。小三子这伙儿就属于这“坐地匪”,从四爷领着小三子成功地押送周疤了眼儿的货开始,在这条路上走货就得通过他们。如果有“不懂规矩”的想要自己带货闯,小三子他们也一定不客气。另外,小三子他们也罩着几个村子,这些村子每年也能交上来一些粮食;还有就是一些商家农户想要巴结小三子他们而送来的“礼份儿”等收入来源。但说到底,小三子他们还是匪,终究是要靠压榨其他人来不劳而获。所以,这坐地匪和游匪之间也会经常出现角色转换的情况。但这哑巴不是,他从来没有做过游匪,在胡子中间,也算“堂堂正正”,所以更让人钦佩。不过,胡子堆里,强大才是硬道理,而小三子想要强大,就必须得先解决哑巴这个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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