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历史:汉武帝的身后事》
第60节

作者: 索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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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6-14 09:5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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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房在长安城待着,没事就给人算一卦,推演天灾人祸,没一次不应验的!由此名声大震,人们都叫他“李半仙”。刚好那一年,天空好长时间都阴沉沉的,还直泛青光,京房上书说“西羌要谋反”,过了半年多,西羌果然反了!汉元帝见京房一说一个准儿,所以遇到什么难事就把他召进宫来,给算一卦。
  一天,汉元帝问京房:“自从朕继位以来,为啥不是旱涝,就是地震,天象还隔三差五地变异?”
  京房答道:“太平盛世,皇帝能够选贤任能,功必赏,罪必罚,所以常出现祥瑞;世道日下,官员们滥竽充数,互相倾轧,搞得朝政乌烟瘴气,所以才会灾祸不断。如果对文武百官加以细致的考察,天灾变异就不会再发生了。”于是汉元帝让京房拟定了“考功课吏法”,准备全国推行。结果汉元帝还没下诏,那些当官的没一个同意的,都站出来极力阻挠,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五鹿充宗和京房是同乡,都是学的《易经》,只是老师不一样。怪不得常听人说:《易经》读出来很多君子,也读出来很多小人!京房这个人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石显之流,一直想借机点醒汉元帝。
  一次,京房在给汉元帝讲解《易经》时,说起了历史,便问道:“周幽王和周厉王,陛下知道他们是怎么亡国的吗?”

  汉元帝随口答道:“这两个昏君,任用的都是些奸佞之徒,不亡国才怪呢!”
  “那他俩为啥就喜欢用这些人呢?”
  “但凡亡国之君,咋能分清楚谁是贤臣,谁是奸臣!不然,怎么说他们是亡国之君呢。”
  “想当年,齐桓公也讥笑过周幽王和周厉王,可他自己却重用一个叫竖刁的人,结果把齐国搞得大乱,为何他就不能不引以为戒呢?”
  “除非是明君才能有这般识人之明。像齐桓公这类人,根本就算不上明君。”

  京房见汉元帝还是泛泛而谈,就摘下帽子跪在地上,说:“陛下以为,当今是治世还是乱世?”
  汉元帝很错愕,说:“当今不致是乱世吧!朕用的那些人,应该还不致是奸佞之徒吧!”
  京房叩首道:“后代人看今天,就如同我们看古代一样。望陛下三思!”
  京房满以为汉元帝会醒悟,结果等来等去,石显依旧飞扬跋扈,连个头发丝儿都没伤着。没过几天,下了一道圣旨,京房反而被赶到魏郡当太守去了。原来石显见京房整天在汉元帝耳边念念叨叨的,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肯定是在说自己!于是随便跟汉元帝提了一下,就把京房赶出长安了。

  京房很清楚:自己跟石显算是结上仇了,若离开长安,吉凶难料啊!可是皇命难违,何况皇帝好像也做不了主!没办法,只好请求汉元帝道:“年终的时候,请允许我来见陛下一面。”汉元帝答应了。
  到魏郡不久,京房见天气老阴沉沉的,东南西北风轮着番儿地刮,太阳也没有一点光泽,心里总觉得很忐忑,便卜了一卦,正好是个《遁卦》,卦象上显示:“有道术的人刚刚离去,天气寒冷,大水涌出成灾”。京房一看,大惊失色。
  到了七月,果然黄河决堤,京房更加惶恐不安,于是向汉元帝上了道密折,说:“这些日子,阴云乱风四起,太阳光芒暗淡,必然有人蒙蔽圣上,看来我没机会坐着驿车去长安了!”果不其然,年终的时候,汉元帝叫他的大舅哥王凤通知京房:别坐驿车来长安了!
  京房有一个弟子叫姚平,见老师执迷不悟,劝解道:“您是最精通道术的,你所预测的天灾变异,没一次不应验的,现在怎么自己反而都不信了呢!”
  京房长叹一声,良久才说:“当今圣上仁爱,对我尤其宽容,所以即便是死,我还是要劝谏!”
  “您这只是小忠。秦朝时赵高把持朝政,有一个叫正先的人讥讽他,结果被处死了,赵高从此越发只手遮天。所以秦朝的衰亡,可以说恰好是正先促成的。”
  京房听后,长吁短叹半天,可还是一心想着:只要坐驿车去了长安,面见汉元帝,一切都会改变。
  京房的老丈人叫张博,是淮阳王刘钦的舅舅,曾拜京房为师,学习《易经》。他有一个女儿,跟京房年纪相当,于是张博摇身一变,学生不当了,成了京房的老丈人!京房在长安的时候,每次从宫里回家,总把跟汉元帝的谈话讲给老丈人听。
  说起张博这个人,人品那是相当不咋的,竟然偷偷把京房说的朝中机密记下来,然后拿给他外甥刘钦看,趁机骗了好多钱,说是要贿赂石显,让皇帝下旨征召刘钦入朝。后来这事让石显听说了,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你倒是真把钱给我呀!于是控告“京房跟张博同谋,诽谤朝政,泄漏宫中机密,还牵连诸侯王。
  京房终于能回长安了,不过不是坐驿车,而是坐囚车;到了长安也没面见汉元帝,直接就把拉到街市上处斩了!从前,京房跟着焦延寿学《易经》时,焦延寿就常感叹道:“得我道以亡身者,京房也!”后来果然应验了!
  石显仗着自己是个阉人,会在皇帝面前耍点小聪明,嘴巴还挺溜,又有五鹿充宗等人做他的外援,居然权势熏天,搞得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像三孙子似的。当然,石显也有害怕的事:怕皇帝哪天听信别人,把他给疏远了。
  石显一直负责去各个官府征集物资,然后运回到宫中,偶尔很晚才能回宫。一次,他请求汉元帝道:“微臣出去征集物资,有时回来太晚,宫门都关了。我可不可以说奉陛下之命,叫他们开门。”汉元帝想想: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开个门么!立马就答应了。

  有了皇帝的口谕,石显就故意等宫门关了才回宫,然后传诏开门。不久,果然有人弹劾石显“假传圣旨,私开宫门”。汉元帝把弹劾折子拿给石显看,石显吓得痛哭流涕,跪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说:“陛下太宠信微臣了,搞得他们都得了红眼病,千方百计想谋害我!陛下还是让我去打扫后宫吧,不然早晚被他们害死!”
  汉元帝一听,居然信了,不但没治罪,反而更加怜悯,还说了一大堆好话安慰他。至此之后,但凡有弹劾石显的折子,汉元帝顺手就扔一边去了,连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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