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6-16 20:33:11
　　三十九、
　　直到第二天，许静波死亡的消息才在市里传播开来。由于警方正在调查，没发布结论，民间传播的死亡原因五花八门。有的传他徇情自杀，有的传他杀情妇后畏罪自杀，有的传他被黑社会枪杀，还有的传他是因为被免职而抑郁自杀。毕竟是曾经的公安局副局长，全市家喻户晓的人物，官方不尽快给个说法，难免民间会议论纷纷。我不确定熊燃能查到什么，但市里刚刚领导班子调整，应该不希望多一起凶杀案。而且一旦定性为刑事案件，这就是一起袭警杀警的大案，万一迟迟破不了案，省厅定会督办。届时，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日期：2013-06-16 20:35:07
　　报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我开始积极帮小东谋划收购庞大公司的事。老K给我介绍了一家叫聚金的资本营销公司，老板姓金，叫金城，是老K的老乡。金城个子瘦高，年纪与老K相仿，但说话很简短，少了老K的油滑，多了几分威严。我和小东每次去找他，一喊他金总，就想起枉死的金克寅。不过，此金总非彼金总，虽然公司规模远不及天淼集团，但他的排场却很大，身边总有两个保镖形影不离，办公室也戒备森严，门口竟然安装了类似飞机场一样的安检门。其实大家都知道资本运作就是空手套白狼，通过收购买卖企业赚钱，但他们背后一般都有多家银行的支持，在压低价格收购方面有完整的路线图。

　　今天，小东终于与金城谈妥了合作意向，小东先期支付给金城50万定金，聚金公司负责筹措收购资金，在小东认可的收购价基础上，收购价每降低一个百分点，小东多支付他节省金额20%的回扣。见我和小东没有异议，金城立即招手让工作人员把律师找来。他是个严谨的人，据说与客户的每份合作协议都要律师过目。
　　日期：2013-06-16 20:35:58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律师在保安带领下，毕恭毕敬地走进来：金总，我是天平律师事务所新来的律师韩锋——不等他说完，金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不高兴地打断年轻人：你回去，叫你们李主任来。自称叫韩锋的年轻律师尴尬地站在办公室中间，努力挤出一丝职业性微笑：金总，今天不巧，李主任不在所里。我怕您等得着急，就急忙赶过来了。看来这家红旗律师事务所承揽了聚金公司的法律顾问业务，怪不得金城对年轻人这么不客气。听年轻人这么一说，金城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头征求我和小东的意见。小东看看我，我点点头，小东急忙说：金总，那就让韩律师审阅一下协议吧，我们没有意见。在金城首肯下，年轻人坐到我身边，认真看起我们刚才拟的那份协议。

　　一时间冷了场，我故意找个话题问金城：金总和K总都是深圳本地人吧？金城干咳了一声，敷衍着回答：其实深圳没有多少本地人，92年以前去的人，都自称自己地深圳人。小东插话：金总从改革开放最前沿来内地发展事业，够有魄力的！金城强挤出一丝笑：什么魄力，混碗饭吃罢了。
　　日期：2013-06-16 20:39:16
　　这时，刚才送年轻人进来的保安急冲冲走进来，走到金城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金总，我刚查到，恒发公司马胜最近新招了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是广东人——金城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他挥挥手，示意保镖先退下。这时坐在我身边的年轻人突然开口：金总，我觉得这份协议有的条款需要完善。金城打量了他一下，看着他手里的协议问：有什么问题吗？韩锋自信地说：金总，我觉得协议里关于收购价格每降低一个百分点，乙方多支付给公司节省金额20%回扣这一条不妥。他的话使小东、我和金城全都一愣，因为这一条款是协议的主要标的，我们商量好几次才最终议定的，这个小律师竟然张口就给否了。金城感兴趣地看着小律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韩锋也不怯场，朗声说：金总，如果您公司运作结果，收购价格降低没有达到一个百分点，或超过一个百分点，按照这一条款就没有明确的报酬金额。我觉得其中每降低一个百分点的约定不严密，不如直接约定按节省金额20%支付酬金，更直接明确。金城仔细琢磨了一下小律师的话，认为有理，征求小东和我的意见后，让工作人员按律师建议修改协议。

　　日期：2013-06-17 20:34:14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将修改好的协议拿给金城和小东看。金城又让律师看了一遍，律师无异意后，他才与小东双双签字。这家伙，不愧是玩资本的，行事相当谨慎。签完协议，小律师站起来向金城告辞。由于刚才的尽责，金城对他态度已大为好转，冲他点点头，待小律师转身走向门口，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小律师转过身，礼貌地回答：金总，我叫韩锋。金城眉毛扬了扬：听你口音，广东人吧。韩锋微笑着注视着金城：是的，我就是您刚才说的92年以前随父母到深圳的深圳人。金城的眼睛亮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点点头，示意韩锋可以走了。剩下的事就是聚金的了，我和小东也起身与金城握手告别，金城脸上难得地挤出一丝微笑，让小东耐心等待他的好消息。

　　日期：2013-06-17 20:39:38
　　在聚金公司门口，韩锋站在两个保安身后，刚才带韩锋来的保安正与另一个保安商量：兄弟，你帮我送韩律师回去吧，我去恒发公司盯那个广东佬。另一个保安不情愿地说：大哥，我没空啊，金总让我去调查梦巴黎夜总会新来的两个广东仔呢。这时，站在一旁的韩锋急忙插话：两位要是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刚好走到他们身旁的小东停下脚步，诚恳地对韩锋说：天平律师事务所我们刚好顺路，带你一程吧。韩锋连忙道谢，两个保安朝小东深鞠一躬。小东看看我，我笑着点点头。

　　在车上，我们跟韩锋聊起来。小东问韩锋：你们所的李主任我认识，他平时都在所里，今天是有案子出庭了吗？韩锋犹豫了一下，诚实地说：不是，但他今天确实不在所里。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韩锋，问他：你上班多久了？韩锋回答：快两个月了。我笑笑，心想这个小律师蛮老实的，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怪不得一开始金城信不着他。
　　日期：2013-06-17 20:40:57
　　天平律师事务所离小东的超市两条街，是一条胡同里临街的一座二层小楼。小东把车拐进去，发现律师事务所门前停了很多农用车，二三十个身着棉服农民模样的男女围在门前。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事务所的大门竟然上了锁，卷帘门一落到底。小东靠边把车停下，回头问韩锋：这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怎么锁门了？我也回过头，只见坐在后排的韩锋也一脸狐疑，他抓抓头，腼腆地对我们说：我下去看看。说完，拉开车门下车。小东按下车窗，冲着正走向门口人群的韩锋说：要不要我们等你一会儿？韩锋回头感激地冲小东笑笑，说大哥这都够麻烦你了，你们快去忙吧。这小伙子很有礼貌。

　　这时，围在门口的人群发现了我们，有人喊了一声：律师事物所的人回来了！立即，人们呼啦一下向韩锋和小东的车涌过来。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黄色旧军大衣的中年人领头，满脸涨红地问韩锋：你是这里的律师吗？韩锋站住，望着围过来的人群和气地说：我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韩锋，老乡们有什么事吗。中年男人身后，赶过来一个40多岁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头上戴着一个大白兔的卡通帽子，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一双无邪的眸子扑闪着无以名状的惊恐。中年女人把小女孩使劲拉到韩锋面前，情绪激动地冲着小女孩说：这个人是律师，花儿，你快给他跪下，求他救救你爸！原本惊恐万状的小女孩在那女人授意下，扑通一下跪到韩锋脚下，张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如果说刚才韩锋的表现还算淡定的话，这阵仗彻底把他搞蒙了。他蹲下身边往起扶小女孩，边不知所措地说：小朋友，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