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实在太珍贵了，程教授您用它来为我们泡茶，我们……”他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陆汉明立即把杯子翻过来，果然下面刻着“大明成化年制”的款，不由地非常惊讶，“一只杯子就是千万以上啊！您老居然有四只，不会都是仿品吧？”
　　秦明瞥了他一眼道：“你还是闭上嘴巴好好享受着这一杯茶，你这辈子喝过最贵的一杯茶。”
　　“如果从价格上来说，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的确非常昂贵，就在明代万历年间《神宗实录》中就记载说‘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值钱十万’，何况现在？”程卫东笑呵呵地拍了拍秦明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一边给他冲茶一边说，“可是瓷器重要得不是它的价格，而是那种直击我们心灵的美。”

　　茶的清香中，程卫东这番话更加让秦明感到佩服，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古董收藏完全沦为了一种投机、炒作，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懂得一件古董值得收藏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因为它的美这样最朴实的道理呢？
　　钱思思听了以后，她盯着眼前的茶杯，似乎陷入了沉思。
　　“思思，这次你们三人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程卫东坐下以后，他主动询问道。
　　钱思思这才抬起头来说：“其实这次我们来程叔叔，是为了我爸爸的事情。”
　　程卫东坐得很正，显然对此事很重视。秦明喝了一口茶后说：“您曾经和钱教授一起为不久前拍卖的柴窑做了鉴定，而且拍卖会上，柴窑的鉴定报告上没有钱教授的签名，我们在整理钱教授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一个工作笔记本，上面画着一些问号，因此我们有些怀疑那件柴窑是不是一件真的柴窑，所以想来请教一下，不知您能否方便透露一下鉴定的情况？”

　　日期：2012-09-16 10:5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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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卫东接过秦明递过来的笔记本，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摘下眼睛擦了擦眼睛，然后摇了摇头说：“钱兄突然遭遇车祸，实在是文物古玩界的一个极大的损失。”
　　几个人都被他忧伤情绪所感染，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程卫东才继续说道：“我被邀请和钱兄还有其他三位专家一起对柴窑做鉴定的时候，我心里有充满疑问，因为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没有发现一件柴窑瓷器。五个人一起鉴定的时候，极为慎重，因此整个鉴定的过程也很长，后来钱兄率先有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这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最早发现的一件柴窑瓷器，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什么？”秦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太相信是钱教授最早认为柴窑是真的。
　　面对秦明的疑惑，程卫东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虽然我很希望这是一件柴窑，但是我依然有很多疑虑，毕竟从来没有发现过柴窑，因此也没有任何的比对，因此我劝钱兄要慎重，别那么轻易地下结论。”
　　“程叔叔那天晚上来到我家也是为了这件柴窑而来的吧？”钱思思问道。
　　“因为在钱兄的极力说服下，其他三位专家也认定柴窑是真的，可是我觉得还有一些疑点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私下和钱兄谈一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下定论。”程卫东似乎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钱兄听了我的话以后反而很生气，他连续质问我为什么不把那件柴窑鉴定为真品，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画上一个个问号，那天晚上我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秦明看着笔记本上力透纸背的问号，他似乎能想像起钱教授当时激动的心情，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为什么您又在鉴定书上签了名，而钱教授反而没有签呢？”陆汉明见没有人发问，只好他来问这个问题。
　　“第二天我再仔细地研究了那件柴窑，我终于认定它是真品了，我更加佩服钱兄独到的眼光还有他的坚持。”程卫东由衷地赞叹之后，忽然自责地说道，“也就是那一天，钱兄赶来签字的途中突然遭遇了车祸，如果我能早点认同他的看法，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悲剧。”
　　“钱叔叔，这件事情不怪你……”钱思思的眼圈红了，她握住程卫东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不理解自己的父亲，是那么大的一种遗憾。
　　程卫东的话让秦明心头的疑惑全部消失了，他也明白了钱教授为什么着急地让他赶到拍卖会，因为他的心里早已经认定那是一件真正的柴窑。
　　秦明渴望近距离欣赏的愿望似乎更强烈了，因为那是一件世界上仅存的柴窑。

　　日期：2012-09-17 09:41:40
　　29
　　三人从北京回来到杭城的第二天，陆汉明就拉着秦明去留下古玩街，秦明本来并不愿意去，他录节目时去过一次已经发现古玩街上的东西基本上是一眼假。在外行人眼里，许多东西看上去很古老，可是他一眼就看出来都是现代人仿制的，少有老东西，即使有也是非常一般的东西。
　　“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一诺千金，是一言九鼎，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陆汉明对秦明出尔反而，说话不算话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
　　秦明想了一想，还是同意了。这段时间来陆汉明为了钱教授的事情也出了很大的力气，更何况自己上次让他去办事还真提过陪他去古玩街逛一圈。

　　古玩街依然是那么热闹，陆汉明来到古玩街立马精神了，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就要蹲下来好好瞧一瞧，还要招呼秦明去看看。
　　秦明不断地提醒他说：“器型古怪的东西，都是现代人为了迷惑买家而制作出来，不要说东西不真，甚至连一点审美功能都没有。”
　　“万一被我捡个漏呢？”陆汉明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他摇摇头说，“我记得钱教授曾经说过，收藏除了讲究收藏精品，还讲究收藏奇特的品种，难得你忘记了？亏你还是他的得意门生。”
　　“正是因为有你这样想捡漏的人多了，这条街才会这么热闹。”秦明淡淡一笑道，他接着说，“收藏讲究精奇的确不错，但也要看这件东西是否在历史上出过。你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完全是当代人凭空造出来的，用行话来说就是妖怪，你认为他们有价值？”
　　“我是争不过你，”陆汉明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谁让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天天逃课不认真学习呢，现在想好好研究这一门学问，尽管已经交过那么多学费，火眼金晴离自己还那么远。”

　　“其实要练出一双鉴别的火眼金睛，应该多去博物馆看看，多学习理论知道，多分析思考，而不是来到古玩街上幻想着捡漏。苹果只能在牛顿头上砸出个万有引力来，天上掉馅饼的事也只能掉在做好准备的人脑袋上。”秦明望着陆汉明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