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饥荒那年,父亲吃了三个人》
第7节作者:
我叫赖豆豆 日期:2014-04-05 14:05:00
我父亲是怎么知道兔子在那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我父亲将那兔子烤熟了之后,一口也没吃,后来还悄悄的哭了,要不是马灯照的他脸上两行明晃晃的痕迹,我还不知道呢。
我两那晚一直呆到半夜才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父亲一句话都没说,剩下的兔子肉我本来说是给我妈带回去,他也不许,不知道咋的,吃完那兔子肉后,我身上冷飕飕的,老觉得后面有啥东西盯着我,可每次往后看的时候,都是一片黑。
回到屋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老浮现出那兔子咬我父亲和死时候眼珠子露出来的样子,那晚上我做噩梦了,梦见那兔子在草窝里朝着我跳啊跳,快到我跟前的时候就突然变成了个干瘦的老头,问我为啥要吃他。
第二天我父亲就病了,发烧了,我母亲说好端端的咋就发烧了,大热天的,去大队给他抓了两副药,回来熬了一碗喝了就没事了,但是我父亲之后就经常唉声叹气,时不时的说些奇怪的话,有时候坐在院里,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交谈,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实在是饿的没法了啊!
但当我拿着吃的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紧张的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会害他一样,还会疑神疑鬼的问我这是不是人肉,是不是人肉。
我母亲说我父亲八成得了癔症了,去医院看了几次也没用,还有一点最奇怪的,他起先在院子里,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扭起了秧歌,后来居然跑到村子里头扭了起来,让我觉得脸上特别没光,因为我二哥也不在了,在学校里同学们就常议论我父亲,说他是神经病,因为这个,我挨打不少。
那天我下学回家,在宝柱老婆家门口,又看见我父亲了,手里拿着一个红手绢,旁边一堆人跟着起哄,我觉得脸一阵发烫,赶紧就跑了过去。
我还没到他跟前,就有人逗他,说你家卫东来了,我父亲这才转过身,脸上一副很妖艳的摸样,跟个女人家一样,加上他转身的时候,那胳膊一甩,样子很扭捏,臊得我脸发烫,我过去拉着他,厉声说了声回!
身后是传来其他人的笑声,我耳朵嗡嗡的响,真的想不明白我父亲这堂堂七尺烈汉子,咋好端端的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害的家里人还跟着丢人。
同时我二哥家的光景也越来越差了,我大妈被查出肝癌,花了不少钱,我大哥脑子缺根筋,有点傻,学习不咋地,就会点蛮力,后来就辍学跟着挣工分去了,大伯也整日里愁眉苦脸,除了每天下工,闲了的时候就编些花篮,让我大哥星期天去集市上换点钱,补贴家用。
日期:2014-04-05 14:08:00
而我家的日子,比我二哥家强不了多少,父亲自打得了癔症,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了母亲一人的身上,即使如此,我母亲还是坚持让我上学,说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也变得越来越懂事,干同龄人干不了的重活,承受同龄人接受不了的风凉话,日子虽然苦,可总归得过。
年底算工分的时候,我家里是欠大队工分的,我大伯家勉勉强强还上上年欠人家的饥荒,看着我父亲那痴痴傻傻的样子和母亲那已经变白的鬓角,我心里别提多心酸!就在我打算辍学减轻我母亲负担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宝柱老婆去世了,据说死的时候叫了声我二哥的名字,头七那天准备下藏,他家里人突然说尸体不见了,跟着尸体一块不见了的,还有我的父亲。
一天后,宝柱老婆的尸体在村子东头的磨盘那里被发现,左胳膊是被人用斧头砍掉了。
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大队还找了人负责调查这个事,我和我母亲都比较担心我父亲,因为他一晚上没回来了,由于他有癔症,生产队上工的时候是不点他的名的,所以暂时没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我母亲告诉我,家里的斧头也跟着不见了,我两这才怀疑,宝柱老婆尸体被砍的事兴许和我父亲有关系。
出去寻找我父亲是偷偷摸摸的寻的,我母亲不让我告诉别人,只告诉了我大伯,我大伯白天忙的累死累活,晚上还要领着我大哥,带上我出去找父亲,终究是没能找到。
第三天的时候,天约莫黑,我父亲就自个回来了,看着和之前没啥两样,我和我母亲问他去哪了他也说不出个一一二二,但总归人是回来了,我母亲便也松了口气,关于宝柱老婆的事,也没再问他。
记得那天生产队都去地里种高粱玉米去了,我下学回了家见我父亲一个人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他好像在啃着啥东西,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我过去拉过他肩膀一看,就见手里头抓着半个手掌往嘴里塞,两根指头露了出来,吓得我就尖叫了起来,他见我发现他了,变得慌慌张张的,抓着剩下的那截手就往袖口里塞,我也没敢多想,过去赶紧就使劲拍了他胳膊一下,将那点脏东西拍掉在地上,他还准备捡,我就推了他一把,让我没想到的是他那么健壮的个头,被我一推,就差点摔倒,腰也磕在了灶台上,疼的他哎呀叫了一声。
他还想再去捡,我赶紧一脚就踢到了灶台底下,正好这时候我母亲回来了,我把事情告诉她后,她就抓着我父亲狠狠的朝着他后背拍了几下,说上辈子造了啥孽了,摊上了这么个事。
我父亲被打,一脸委屈的样,跟个小孩一样,看着就要哭了,然后用手指着我两说:我看见我爹了,你们再欺负我,我让我爹打你!
我母亲这才又扬起胳膊准备收拾他,吓得他赶紧溜进了里屋,跟个猴一样跳炕上了,手上的脏污都弄到了被子上了,气得我母亲直哭。
后来我母亲就把那半截手清理了,我两心知肚明,这肯定就是宝柱老婆的手,至于我父亲是怎么偷走尸体的,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也没人知道。
这就是我父亲第三次吃人,之后的几年里,他就老实多了,直到我二哥回来,家里情况有了好转的时候,他才去世。
日期:2014-04-05 14:57:00
那年我十二,上五年级,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我们王村这小地方来了,村里实行上面的政策,包产到户,我母亲承包了三亩地,经过抓阄,将村子里最北边的靠近坟场的那块地给了她,实属运气不好。
因为父亲的病,地里的大多活,都是我母亲自己干,我那时候除了学习,就是去地里干活,多次有辍学的打算,只是母亲死活不同意,便作罢。
有时候我大伯和大哥也会帮我家做些活,我们两家就这样相依为命,好几次我都悄悄听到我大伯和大妈提到二哥,大妈还落了泪,她说她再临死前能看到我二哥就知足了,那年,她的病情更恶化了。
五年级毕业后,我考上了城里最好的一所中学,距离远,光是路上,就得走一个多小时,那时候的飞鸽自行车二百多块钱,我家这样的情况是根本买不起的。
中午我是呆在学校不回来的,吃的基本就是二面馍,带一块自家腌的咸菜,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几个补丁,脚上的布鞋前面也有洞,经常被同学们笑话,刚开始那段时间确实天天脸上发烫,觉得很没面子,有次几个同学在我座位上放了他们拉的屎,故意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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