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华一句都答不上来，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心里沉得厉害，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张德茂见项华不说话，便叹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女儿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坚决不同意，你是外地人，在这边也没房子，连讨老婆的钱都没有，可这死丫头非不听话，不过不要紧，你既然来了，话我也就当面跟你说清楚了，不要觉得有什么为难的，你在这过完年就走吧，初八的隔壁村有人过来相亲。”

　　项华一听有点急了，连忙说：“叔，您真不能这样，您听我说，等我赚钱了，我一定给您十万块钱，绝对一分不少，我每年……。”
　　日期：2014-04-05 19:23:05
　　项华只好无奈的地又坐了下来，张德茂态度已经明显没那么友好了，他盯着项华冷冷看着，也不说话，看得项华心里直发毛，项华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他，两个人这样持续了两分钟后，张德茂怒气冲冲地说：“怎么？跟老子玩先上车后买票这套啊？这套在十年前就不灵了。”
　　项华连忙解释说：“我们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他妈的不小心？跟我玩那套没用，废话不用多说，趁莉莉肚子还没显出来，我给你两条路，一是过完年马上回家准备结婚的钱，10万块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元宵节之前和你父母一起过来。二是你不用再来了，我带她去把孩子打掉，再给她说个人家。”

　　项华一听他说要打掉孩子立马急了，站起来大声说：“不行，那是条生命，也是您外孙。”
　　张德茂也站起来拍着桌子说：“我缺外孙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没能耐娶媳妇，你还敢把我女儿肚子搞大？”
　　项华有点生气了，转身上了房间，后面传来张德茂的声音：“大年初三就回去，别想拖。”
　　日期：2014-04-06 14:13:30
　　三十一

　　项华回到房间，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烟，坐在床上抽着，手还一直在抖，但他丝毫没感觉寒冷，他原本就知道这次来不会太容易，以为一切还可以商量的，毕竟为人父母，没想到张莉的父亲这么绝情，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着，楼下传来张莉的哭声和张德茂的怒骂声，他轻声走到楼下偷偷听着。
　　张莉哭着说：“爹，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他对我挺好的，我都有有宝宝了。”
　　张德茂：“他就是以为手中有这张王牌才不肯掏钱，巴不得一分钱不给把媳妇娶回去。”
　　张莉：“不是这样的，他刚工作不久，真的没钱。”
　　张德茂：“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谁生你养你？为了你自己，你也不管父母弟弟了？你弟弟要是讨不上媳妇你就开心了？你跟这小子有什么好日子过，到时候奶粉都买不起，隔壁那个小伙儿跟父母在县城开餐馆，一年净赚七八万，好日子你不要，非要往火坑里跳。我不管他真没钱还是假没钱，这事没得商量。”
　　张莉母亲：“她爹，要不我们再考虑下吧，女儿孩子都有了。”

　　日期：2014-04-06 14:25:44
　　张德茂：“你给老子闭嘴，你怎么教女儿的？婚还没结，孩子都怀上了，这要传出去我还咋做人，她还嫁的了吗？”
　　张莉：“爹，让他们家尽量凑就行了嘛，十万太多了。”
　　张德茂：“别废话了，你要么跟他滚，永远不要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要么按我说的做。”
　　接着便只能听到张莉的哭声，她母亲叹了口气说：“别哭了，就按照你爹的意思吧。”
　　项华上了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些委屈，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感觉到钱对人生是这么重要，年轻时幻想的贫穷浪漫爱情此刻一下全部熄灭了，他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叫了一句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泪直接冒了出来。
　　“华儿，你去莉莉家怎么样？她家里人对你还满意吧？”
　　项华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她爸说要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十万块钱我们哪里去凑啊，我现在找亲戚就借了不到2万，知道这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还都很勉强，很难再借到钱了。你跟她爸爸好好说说啊，还不孙子都有了吗？”
　　“没用，说了，她爸说要是没钱就把孩子拿掉。”
　　“啥？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那该咋办？”
　　“好了，不说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你啥时候回来。”
　　“初三。”项华说完就挂了电话，又点了一根烟，不一会儿陈方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日期：2014-04-06 17:34:12
　　“小伙儿，老丈人见得怎么样？”
　　“糟透了”
　　“咋了？是不是被敲诈勒索了？”

　　“是的，要十万。”
　　“靠，傻逼啊，卖女儿啊，不过既然是买卖，你讲讲价啊，说不定像买衣服一样，开口1000，杀到100呢。”
　　“没得谈，一分不少。”
　　“那咋办？我现在身上只有两三百块钱了，张莉什么态度？”

　　“她没啥主见，也不敢反抗，我计划带她去私奔。”
　　“嗯，有魄力，就这么干。”
　　“不晓得她同不同意，我有点没谱。”
　　“她肚子里有孩子，应该没问题的。”
　　“哎，这个社会，人穷不如死。”
　　“是啊，大家都说农村民风淳朴，我看纯属扯淡，穷山恶水出刁民。”
　　“靠，你跟我不都是农村人啊，城市农村都一样，在钱这一点上，自古以来都是一体化的。”
　　“是的，很遗憾这么大的事兄弟帮不了你。”

　　“算了，照顾好你自己吧，千万别学我，现在年轻不要乱播种，否则你收不了场。”
　　“随缘吧，这种事谁都不想的，真发生了，后悔也没用，尽力而为。”
　　日期：2014-04-06 21:37:18
　　挂了电话，项华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窗外冷风呼呼地吹着，楼下不一会儿也恢复了平静，看来是差不多睡觉了，农村冬天七八点就睡了。不一会儿便看到张莉抱着被子上来了，项华连忙坐起来帮她一起把被子铺好，张莉脱掉鞋钻进被窝里，项华抱着她，两个人在黑暗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项华实在忍不住了说：“我们私奔吧。”
　　张莉有点不悦：“他们可都是我亲生父母，你直接说跟我私奔，都不努力一下，太自私了吧。”
　　项华也有点急了：“谁说我没有努力，我刚才就跟我父母打电话，可我家什么情况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跟我走，我们的孩子咋办？”

　　张莉被项华一说，哭着说：“我咋知道？要我离开父母我真的做不到嘛。”
　　“难道你也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去想办法？”
　　“又不是一两万，十万块你让我去抢银行吗？”
　　“你尽力去想办法，不要差太多，我这几天等他消消气再好好跟我爹说说，好不好？”
　　项华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他们两个又陷入沉默，不一会儿，张莉起来说：“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