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峰下的那一抹风情》
第35节

作者: 谷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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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07 14:23:55
  盖房子是需要很多工时的,鹤年没在家久了,没有几个朋友,而他的二弟三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性格,给周家打报工的人没有。报工,就是义务劳动,不要报酬的。一般情况是朋友之间互相报答友情的一种体现,还有一种情况是你以前给别人打过报工,人家记在心里,只是没有机会回报,现在你家盖房子了,就过来还工。
  鹤年觉得单凭周家几兄弟,这盖房子的准备工作得搞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工,就准备出工钱请人干活。单说放土砖,两个人共一个砖匣子,好劳力配合纯熟一天能够放四百就很不错了,就差不多得八十个工日,还有用石头砌基础,也得几十个工日。给树剥皮、织毛串、锯椽皮檩条、砍盾茅等等,也需要大批工日。
  有点读者就不明白为什么是给树剥皮而不是削皮。大一点的杉树,那树皮结实,又特别经得起沤,在剥皮之时以固定的尺寸用锯子锯一个圈,然后剥下来,就是一块块长度相同的长方形树皮,遮风挡雨的效果比瓦片还好。只是杉树太少,不足以全部用杉树皮盖屋面,不足之处就用盾茅、稻草代替。盾茅是一种草本植物,长得茂盛的比人高多了,叶片有锯状齿,据说鲁班就是被它叶片的锯齿所伤而发明了锯子。盾茅也是盖房子的好材料,故称茅草屋。

  鹤年刚刚有请工的准备,就有人找上门来,麻氏兄弟、侯四这五个人表明心迹是打报工的。麻四还带着他堂客一起来的,他堂客在滚泉潭可谓一个另类女人,大热天喜欢打赤膊,面相也特别凶恶,一脸横肉。她还是大脚婆呢。
  鹤年不同意他们打报工的要求,这麻四当场就变了脸色:“周大,我麻四是穷人一个,但也是一条好汉,滚泉潭的有钱人多了,我眼角都不瞧一下。一辈子我不服人的,就服了你。你要是拿我做朋友看待,就收留我家五个人,还有一条,我家五个人一餐饭要吃八斤米,饭要打得狗死。如果怕我们把你家吃穷了,也可以让我们走。”
  周在外面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晓得如果再和麻四说客气话,那真的是朋友还做不成的,当即就同意了麻氏兄弟他们打报工,侯四的要求也没有办法拒绝。
  让周没有想到的是春地仙带着他的大闺女也来打报工。春地仙干农活很少,他就给杉树动剥皮的酷刑,而前提是先得让人将杉树锯好印迹,这是技术活,锯浅了树皮剥不下来,锯深了损伤杉树的树质不说,还影响美观。剥皮一棵树,还得让人帮忙抬下木马,换另一棵。
  春地仙的女儿叫伏兰,二十岁还没出嫁的姑娘已经有人背地里叫她老女了。个子苗条,如果不是脸上的痘痘很多,长相还算甜美,痘痘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这批痘痘还没隐去,下一批又开始争相露头了。

  伏兰虽然脸上尽是痘痘,却并没有因为这些不速之客造访面容带来心理阴影和性格缺憾,她的眼睛是清澈见底的,明眸却不善睐;她的笑容是阳光的,纯真中还透着自信。她的工作就是协助周的两个弟媳搞好后勤工作,摘菜、烧火、端茶送水、端饭菜、摆碗筷、歇憩的时候送锅巴绿豆粥去干活的现场,反正就是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她都会干,有闲暇功夫还会打扫房间。
  日期:2015-06-07 15:33:16
  还真为难了春地仙,带着一副眼镜,用剥树皮的专用工具树铲小心翼翼地给杉树剥皮。杉树的皮表面非常粗糙丑陋,但树皮下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光滑白净,完全变了样子。这活虽然不是很累,但杉树的树脂很多,粘性又大,沾在手上是深褐色的油迹,很难洗干净,沾在衣服上就更难清洗了。而对于一个很少干体力活的人来说,这活并不轻松,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就晓得了。
  伏兰见父亲衣服全被汗水湿透,就劝他休息一会,春地仙眼镜后发出神采奕奕的精光盯着女儿:“伏兰,我做了二十多年地仙,一直是在做对牛弹琴的事,只要我讲乾坤震坎,那些人都大眼瞪小眼,即使是培基,读了一肚子的书,也不晓得金木水火土、子山午向都不晓得。子午向就是坐北朝南啊!这些人请我,纯粹是图完成一个任务,只有这个周鹤年,他就懂,他没喊我之前就打好了屋场地基,乾山巽向,我调都不要调。还有你看这屋场地基打得多懂行,后面的象形山是一个靠背椅,前面还有这么一块地坪,两边都有依有靠,前面直对云蒙峰。我做二十多年地仙,在这里上过身下过身,硬是没看出这里可以起一栋好屋。他堪舆比我学得好多了,但他就是谦虚,还专门到我家请我,这是看得起我,给我长脸是不,以后这里发达了,别人会说是我春地仙看的风水宝地。人要知恩图报,投桃报李晓得不,我这是报答他。我虽然做不了多少重体力事,剥一块就多一块。我伏兰不晓得有没有福气做这新屋的茶主人,虽然周鹤年比你大了十几岁,但他刚刚回滚泉潭就很出色,你看麻四都服他,马、侯四也服他,你自己想想吧。”

  这伏兰的脸上抹了一层绯红,低声说了一句“你说这话是做爷说的吗?怕我吃穷你啊?我去忙了。”
  晚饭过后,麻氏一家人、侯四都告辞回家,春地仙父女俩却不急于离开,地仙有太多的话想和鹤年聊,而鹤年干了一天砌石磡的活,累得都快瘫了,哪里还有精神陪他们俩父女扯说卦,(说卦就是闲聊)对地仙说的什么话也吗怎么听,硬睁着眼睛支撑。地仙谈兴正浓,伏兰几次用肘子撞他也没明白,后来听到鹤年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才晓得他居然睡着了。
  地仙父女起身告辞,鹤年才惊醒过来,看看外面天色很晚,地仙眼睛不好,伏兰虽然不是小脚,但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胆子小,而且他们回家可是要经过回水塘的。
  鹤年立刻用小杉树皮捆了一个火把,打着火把将父女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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