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9-21 00:24:53
卅三
黑蛋无罪释放,语文老师也关押期满。劫后余生,众人都以为风雨后即便见不到彩虹,也能回归平静。
可是没多久,噩耗传来。语文老师纵身从八楼跳下,将心中的不满与苦楚通过鲜血溅洒大地的方式释放,结束了一个鲜活生命。
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语文老师就在忙活着办理准生证,因为他的夫人怀胎将满十月,临盆在即。其实并不是他办事拖沓,不未雨绸缪,他提前挺久就着手办理准生证了,只是这个准生证远远没有他想象的简单。语文老师自身是城市户口,夫人是农村户口,但是由于他寄宿于学校职工宿舍,尚没有足够财力支撑购房,只具有城市集体户口。去办理出生证时遭遇刁难,被告知只能在乡下办理准生证,不具备在县城办理准生证的资格。语文老师作为人父,着实不想让自己的下一代是农村户口。人们都深知,在城乡差异较大的时代背景下,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劣之分。譬如,拥有城市户口的服兵役时会发放安置卡,退伍以后,给安排工作单位,要是不要单位的,可领取自择业补偿金。拥有农村户口的当兵时不会发放安置卡,回来了就还是当兵前那样,没有工作安置,除了部队发的少量退伍费,什么都没有。譬如,拥有城市户口的与拥有农村户口的同时遭遇车祸丧命,农村户口人员获取的赔偿金将是城市户口的一半。
日期:2012-09-21 00:25:32
语文老师心有不死,万事不求人的他,这一次奴颜婢膝四处求援,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争取到一个城市户口。然而,由于缺乏这方面经验,不谙世事。一次,在别人引荐之下造访计生办主任家,在对方慷慨答应这事儿好办后,正好主任家有新访客,看到对方提着大包小包的礼,一副怯生生的面孔,他也明白后者跟自己是一个道的,既然大家都是来行贿的,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不避嫌地当着旁人的面递上一沓钞票,主任再三推辞,语文老师竟以为对方是真心不收礼,就辞别了。然而,主任在迟迟没有见到后续跟进的情况下,托人转告说事情难办,搞不定。另一次,由老乡牵线到民政局副局长,两人是同一个村上出来的,语文老师觉得老乡的情分会让这事好办许多。由于交通阻塞,语文老师到民政局正赶上下班时间,正遇到副局长在办公楼楼梯口,副局长热情寒暄,小事一桩,交给他就行了。语文老师感恩戴德,递上一信封,鉴于上次教训,这次用信封含蓄些,副局长环顾四周,虽下班一段时间,大家都已下班回家,但还是偶尔有人走动。公共场所,大忌,不可不防。连忙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然后顺势邀请语文老师去家一起晚饭。他倒以为副局长真是有情有义乡里乡亲,办事不为钱,也不便作为不速之客过去吃饭为局长家添麻烦。殊不知,邀请回家吃饭,是为了方便在私人空间收取信封。最终,这次事又没有办成,而时间却被一拖再拖。最终,语文老师不得不放弃,如果再不落实准生证,即便是个农村户口的准生证,耽搁了时间,后果将很严重。
日期:2012-09-21 00:25:57
就在语文老师准备从城市转移农村的时候,碰上黑蛋的事情,然后被拘押在看守所,办证暂停。释放后,马不停蹄地加紧返乡下办证,但是屡次出现因户口本封面没带、因学校领导签名是盖了私章而不是亲笔签名、因表格笔迹是蓝色圆珠笔等等缘由,作徒劳往返,当一切准备齐妥之后,碰上乡里计生办外出去旅游风景区学习考察,为期一周,期间无人接待办公,语文老师只能望洋兴叹,无奈等候。
就在等待准生证之际,其夫人临盆在即。由于前几天受到丈夫被关押的影响,情绪过于起伏,动了胎气,比预期提早几天。火速送往医院,诊断为难产,需要马上剖腹。然而,在得知其没有办妥准生证后,拒绝帮助接生,声称要坚决按照政策办事。在刚刚严格执行将计划生育作为一项基本国策的时代背景下,为了限制超生,当地计生部门出台了不允许医院为没有准生证的孕妇接生这一地方政策。无论如何解释这是自己的第一胎,只是没来得及办妥准生证,都得不到医院的相信。万般无奈,求助自己学校领导,希望上级能够为职工作主。校长像上面汇报,请示了武县长,并说明了情况,希望其知会医院领导,给予特批。县长一听是上次跟自己女儿有过节的那个语文老师,心中泛起一丝诡笑浮过他那蛇蝎心肠,说一定会给医院领导打招呼的。事实上,武县长确实给县医院领导打了电话,但是不是为了让对方通融,而是对医院贯彻落实政策的力度给予了高度赞扬,称这是藐视国家政策法律的人应该受到的惩罚。
一切在他们的操控下往更糟糕的深渊跌去。由于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语文老师夫人与其腹中的孩子一道撒手人寰。他眼睁睁的见着自己的妻与子被死神夺走,从此天人相隔,心中悲恸欲绝,对这个世界绝望透顶,纵身跳下八楼,追随了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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