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宁道：“师祖，今日已谈颇多，歇息下该日再告与荣道兄吧。”克难喘了两口气，摇头道：“不碍，我与荣道友自是有缘，其他道友每日送餐，皆欲向敬世宫全真前辈讨教，我这反而来的人不多，我便将这前后恩怨说与荣道友。”对荣威续道：“自此便是全真一力支持我克难，归云庄扶持这法升。我南普寺僧众分为两派，便无宁日。”说罢叹了口气，又道：“这纷纷争争，直到全真与东邪交好，终于安宁。我便仍为南普寺住持，法升为座首，自此南普寺前后三十余年苦难，终得化解。但我已参透凡事，无意其中。回到南普寺十年后，便辞让住持与法升，来到终南山颐养天年。”荣威听得克难三当住持而三次退下，虽原因各有不同，可此种经历实是少见。道：“克难大师终得保全南普寺，已达心意，自是无憾，此生经历却让晚辈佩服，想是后无来者了。”克难微笑了下，道：“你全真太师祖便也曾三次浮沉，方得正果。欲成大事者怎能一帆风顺，只是我这未成一事之人，便也忝有波折。”荣威奇道：“此事却未听闻，自小便在终南健身，现下虽入全真，亦学些教义武功，却是刚刚入门矣。”克难道：“全真自有教规，莫觉辛苦未得回报，你太师祖之事自会知晓，其年幼即入全真，到得执掌全真已过古稀，是以无论纠缠纷扰，自当我心如水。”荣威道：“弟子谨记大师教诲，今日听大师所言，便胜十年读书。”

　　克难道：“想我寺左近，有天鹰教、南掌帮、米佛院、星狮门、归云庄、海沙派等十数帮派，本无大门派，如相互之间总是打打杀杀，不免会被其他大派有机所趁，因此虽互有矛盾，仍结成四海联盟，一致对外。这才始有和平，二三十年再未有大的乱事发生。是以凡事应以和为贵，少计较过去，多长远着想。”荣威道：“大师之语，虽是论事，如同做人，也当如此。”克难点头道：“此言甚是。”食毕，荣威便请克难休息，作别老少二僧，携食屉返回。

　　日期：2013-01-26 23:10:21
　　过了几日天气阴沉，开始飘落雪花，荣威忽想起尚清子洞中被褥已破旧，难挡风寒。挂念尚清子身体，便待天色已黑后，从屋中取了床厚被，顶风冒雪，到了尚清子洞中。只见洞中生起一篝柴火，尚清子正在烤火取暖。尚清子见了荣威心底大喜，但面上露出恨色，本想训斥几句为何几日不来等话，见荣威一话不说，将所带厚被铺放在内洞卧具上，心里感动，将话咽下，道：“好兄弟，几日不见啦，和我说说最近有什么进展没有。”荣威道：“大哥，蒙杨、吴二位道尊抬爱，我现下已经随四代弟子修习真经大法和七星剑法了。”

　　尚清子闻之却淡淡道：“随这些道士再练上几年也没多大用处，以后得空常来我这里，我教你便是。”荣威道：“全真武功讲究的是由易入难，由浅入深，修习了这基础功法，才能循序渐进，各道尊、道长均如此教育。”尚清子道：“此言却是不错，只是有一事不知你想的明白没有。”荣威道：“何事还请大哥提醒。”
　　尚清子神色忽凝重起来，缓缓道：“你入教日子也不算太短，有些事情想是该让你知道了。你可知这全真四代、五代弟子有多少人。”荣威惭愧道：“却是不知，只知这终南山上，总有数百人，方恒明道长曾说过我全真九子除古掌教外各领一山，想必人数众多吧。”尚清子道：“这还未算各地道观，俗家弟子，这数目自是惊人。你总知道全真二代、三代弟子人数吧。”荣威想了想道：“二代弟子不到三十人，三代弟子不足百人吧。”尚清子道：“二代弟子二十七人，三代弟子八十一人，合计百零八人。那你便算算，这成千上万人，怎的只有如此少的二代、三代弟子。”荣威从未想过此事，低头思了一会，未想明白，便摇了摇头。尚清子又问：“你可知我教修习真经大法和天罡北斗阵的规矩。”荣威道：“此是听闻，四代弟子可习真经大法一层和天罡北斗阵的七星剑法。”尚清子点头道：“不错，依我教现下规矩，三代弟子可习到真经大法二层，二代弟子可习过三层小成境地，到得四层。便是全真九子，也只习过五层大成境地，勉强到得六层。别看这真经大法号称九层，现下我全真却无人能达此境地。”荣威道：“想是真经大法越加修习便越困难。”尚清子摇摇头道：“你的资质虽算聪颖，但肯定还有许多比你高明多的。你从我修习这真经大法，到得二层，用了多久时间。”荣威算了算道：“尚不足一年时间。”尚清子道：“兄弟那你想，真经大法自是层次越深越难修习，但就算每层再加上一倍的时间，现下年过三十的四代五代弟子，想必已有多半数能到了五层了吧。现下你可算算，过得三层的只有几人。”

　　荣威越来越迷惑，道：“大哥，听你一说却是奇怪。为何这许多四代五代弟子无法继续深练了。”尚清子一笑，这笑声却透着几分苍凉，道：“道亦有道，想这当年全真复兴之时，选拔甚严格，规矩也严格，便只这少数人成为二代弟子，又有些许资质甚高的青少年成为三代弟子，但各代之间所学早已限定。非三代弟子不过二层，非二代弟子不过三层。至于五代弟子，非得先成为四代弟子，方能学些真功，不然就一辈子荒废了。现下虽已有新规，但每数年只是从这四代弟子之中，选取少数，修行和武功皆出色的，才教之二层真经大法，便是三代弟子，也是每数年一次，选一、二人教之更高层真经大法，至于如何选中，就看个人造化了。”荣威原以为只要自己勤学苦练，自能学成全真绝顶武功。现下一听尚清子之言，便知如要学得高深武功，不仅个人努力，还要能超出众同辈弟子，被各道尊选中，方有机会继续修习深层大法。忽想起田启然所说以丹通关一事，道：“我曾听闻这真经大法不仅个人习练，还需……”话未说完，尚清子已打断其话道：“兄弟你可想的明白了吧，你随终南山这些道士修习，这真经大法能习到何种境地，不仅看个人修行，更要看各位二代三代道士是否看重。我说的已经很直白了，你便应知如何做了。”荣威叹了口气道：“我一心只在学武，便从未想到其他。”尚清子道：“你这资质不如我便罢了，怎的想法却也像我当年一样。当年之情况，我尚有机会习得深层真经大法，现下你如只知练功，可不一定有这好运了。”说到自己之事，尚清子显是不愿多提，转话题道：“其实你想想，不只全真，即是那东邪的弹指神通，西毒的蛤蟆功，东邪西毒各众弟子中，当今也无几人练成，更别说一阳指，现下已没了当年的功力了。你先前一心读书求功名，但以我所知，这功名虽是读书读的好便可考取，但你若不入了哪个达官贵人做门生晚辈，没任何后台根基，想是也未必就有机会高就。你也不用心焦啦兄弟，你生性文静，不善交际，更像读书人。大哥自会尽力帮你习成真经大法的。”